“这个玛瑙梅花杯是皇姐少时喜欢的,带上。还有这个,皇姐宫内一直摆着的三足碧玺香薰炉,也要?带。啊,这个是皇姐用?过的花鸟铜镜……”
景樱容亲自带着女使们将尘封已久的殿门打开,一件一件地收拾皇姐昔日喜欢的用?过的或许用?得上的精巧东西,片刻便装了数十个箱匣。皇姐住过的宫落收完了,又带人去了自己的私房收藏库内,将里边所?有合眼缘的东西都统统装了起来。
她知晓修士的结契不?同于凡人的嫁娶观,也不?谈什么聘礼陪嫁,却还是憋着一股劲,不?想?让姐姐的结契大典输了风头。她回首看了一眼直排到殿外?的数百口箱匣,松了口气:“暂且到这吧,剩下的让皇姐自己挑。”
赵展颜过来时被这情景吓了一跳:“陛下,你要?搬家啊?”
景樱容没理她,便听赵展颜道:“她们在过来的路上了,柳姒衣说应愿道友她们要?在金阙小住几?日,再?带我们一同回金阙办结契大典。”
她话?音未落,景樱容立刻快步走回皇姐的寝殿:“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不?早与朕说?”
赵展颜摸了摸头,茫然道:“你也没问啊……还有寝宫也不?用?收拾啊,等她们俩来了自行用?个辟尘诀不?就好了。”
景樱容心道你没姐姐你懂什么,意义根本不?一样。早早收拾好寝殿等着姐姐来,与姐姐来了后自行施法术肯定是不?同的。于是她又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女官们赶回皇姐的寝宫外?,这里有几?棵海。棠树,树旁打了架秋千,她们俩幼时常在此处相?互推着玩。
她刚迈步进宫门,便见那架秋千上已经坐了人。
兴许是喜事?将近,景应愿今日穿了身海。棠色的衣衫,因着已至夏日的缘故,衣料也做得比原先的道服轻薄。她坐在高高漾起的秋千上,眉眼都含着笑,侧首对身后推秋千的人道:“再?推高些。”
谢辞昭更卖力地推秋千。她今日虽未穿与景应愿相?似的粉色,却也十分罕见地着了身鲜艳张扬的孔雀绿色衣裳。她人生得好看,穿原先的墨色沉稳,换了这身绿色却骤然贵气起来。打眼一看,比起什么仙风道骨大师姐,什么魔域长翅膀的少主,更像是皇家贵族家的女儿。
景樱容对谢辞昭总有几?分隐隐的别?扭,总觉得跟着她叛出?人族去魔域那件事?让姐姐吃了苦。毕竟自家姐姐是天上天下第一好的人物?,无论谁与她在一块景樱容都有种吃亏的心态。
赵展颜佯装从?殿外?路过,探了个头进来看了眼,倒吸一口凉气:“……嗬。孔雀开屏了。”
谢辞昭不?冷不?热地扫了赵展颜一眼,后者迅速溜走了。
景应愿缓缓从?秋千上下来,景樱容屏退了女官们,让她们自行先回去。她前脚将人散走,后脚便哒哒哒扑到景应愿怀里:“姐姐!”
谢辞昭慢条斯理走过来,揽住景应愿,平静道:“我也是你姐姐。”
一魔一仙两条龙对上,互相?毫不?示弱。景樱容拽着皇姐不?撒手,神色傲然道:“那也是七日后的事?。”
别?想?白占朕的便宜让朕改口!
景应愿无奈叫停:“去殿内说。如今地面上的邪祟日益减少,金阙情况如何?”
殿内无人,谢辞昭施了个辟尘诀,又滚了水烫好三杯热茶摆在桌上。景樱容面不?改色拿来喝了,轻快道:“如今已不?需多操心了。粮食够了,魔军与修士也在,死伤得到控制,就是有些坏了的屋宅要?重修。”
说着,景樱容与景应愿对视一眼。她见姐姐无意提天阶的事?情,扫了眼一旁坐着斟茶的谢辞昭,顿了顿,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她忽然明白了姐姐为何要?如此仓促地办结契大典。
景樱容小坐了一会,便要?回去处理国事?。此时正是午后,她看她们历经前些日子的奔波,眸色都有些微妙的疲倦,便让她们自行歇息会,晚上在姐姐殿内布桌家宴。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景应愿只?觉自己的确是有些累,可重新回到寝殿,再?度看见熟悉的陈设,精神便再?度上来了。
她拉着大师姐的手,将寝殿内喜爱的陈设都细细与她讲了一遍,又伸手去书架上找自己幼时读过的书。此时殿中无人,谢辞昭看着她带笑的眼睛,又看她飘逸的粉衣,只?恍惚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是刀宗的小师妹,而是昔日那个名动四方的金阙长帝姬。
她思维不?知飘散去了何处,待到景应愿发?觉时,那条阔别?已久的尾巴便再?度缠上了她。
谢辞昭将她抵在柜前,在含住小师妹薄唇的瞬间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一件玉瓶,随手放进了芥子袋里。她伸手摸了摸小师妹噙着春水的眼睛,又垂眸亲了亲她,尾巴圈得更紧。
“做修士也挺好的,”她吮着小师妹的颈侧轻声道,“比如我现下亲了你哪里,又咬了你哪里,若是凡人定会留下痕迹。但修士能用?的方法手段甚多,待到晚间,你妹妹定然看不?出?来,不?会知晓。”
景应愿感觉到那条龙尾顺着小腿一路攀了上来,鳞片冰冷,擦过肌肤时却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她伸手抱住谢辞昭的脖颈,偏过头,有些难为情:“……别?在此处。”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大师姐微凉的唇却又贴了上来。她脸上烧得发?涨,恍惚抬眸,却见大师姐握着自己的手腕亲了一下。
“帝姬殿下,”她蹭着景应愿,语气似是恳求,已然变成竖瞳的龙眸中却是明目张胆的逾越,“求您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