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歌舞伎早已停了乐声?,舞也不?跳了,她们躲在?一边,没人敢去为那姑娘说句话,生怕惹到了那男子。
“他是谁?”菱歌蹙眉道。
陆辰安眉头微微皱起,道:“似是内阁次辅韩让的公子,韩确之。”
“他身上可有功名?为何她们都?这样怕他?”菱歌从前倒从未听说京城中?有这样一号人物?,想来韩家也是自谢少保倒台之后才兴起的家族。
“酒囊饭袋一个,能有什么功名?不?过是仗着他父亲的势力罢了。他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却也纨绔得上不?得台面,整日只?是吃喝嫖赌,浸在?脂粉堆里罢了。”陆辰安满是鄙夷。
菱歌正想着,便?见掌柜的一路小跑上了台,好言好语的和韩确之说道:“韩公子,这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卖艺不?卖身的。”
韩确之挥挥手,道:“都?做舞伎了,还装什么清纯?”
那舞伎哭着道:“大爷,妾没装……妾虽沦落至此,可从前妾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只?是家道中?落才会如此。从前妾的父亲也是在?朝为官的……”
韩确之听着,哈哈大笑起来,道:“就凭你??你?说说,你?父亲是谁?”
“妾是……”那舞伎踟蹰着不?肯说出来。
韩确之道:“别说你?父亲是什么七、八品的芝麻官,就算是谢玉景,他出了事,他女儿不?是一样做娼妓?他那大女儿谢瑛,说是什么云中?仙子,还不?是堕到了泥里,千人骑万人枕……”
“住口!”菱歌和杨惇同时厉声?道。
两人说完,不?自觉看向了对方,虽是无言,眼眸中?却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韩确之看过来,他醉眼朦胧,看不?清菱歌和杨惇的模样,只?觉菱歌身姿玲珑,愈发得□□中?烧起来,道:“小美?人,你?是哪里来的?”
菱歌只?觉齿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点评谢少保和谢瑛!”
菱歌全身发颤,她用?足了力气,却不?能让拢在?袖中?的手停止颤抖。
那可是谢瑛啊!
是她一想到便?会觉得心头滴血的人,又怎能容这样肮脏的东西随意评论?
杨惇见菱歌脸色青白,不?觉伸出手来,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
她只?是无言地站着,眼眸倔强倨傲,死死盯着韩确之。
韩确之攥着那舞伎的手,拖着她一路走过来,凑到菱歌近前,笑着道:“小美?人,你?若是跟了我,就知道我配不?配了。”
“你?放尊重些!”陆辰安冷了脸,挡在?菱歌身前。
杨惇亦蹙了眉,伸出手来拦在?他身前。
“你?是谁?”韩确之凑近了看陆辰安,摇了摇头,又看向杨惇,眯了眯眼睛。
陆辰安只?觉他身上酒气逼人,恶心得厉害,不?自觉地避过了头去。
韩确之只?当是他怕了自己,哂笑道:“这就是了,当英雄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看看自己配不?配做这个英雄!”
杨惇凛然道:“配与不?配,也不?是韩公子说了算的。”
他一贯温和,陆辰安倒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菱歌硬声?道:“我倒觉得未必。有人出身低微,却能救万民于水火,如何不?能算英雄?有人忝居高位,却不?修自身德行,反而欺负弱者,又算什么东西!”
“你?这是何意?你?是在?为谢玉景辩白吗?他可是天下第一的罪人,你?不?要命了!”韩确之道。
菱歌不?卑不?亢,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管他是罪人还是英雄,我只?知道,若是没有他,整个京城都?将生灵涂炭,整个大明都?将暴露于瓦剌的铁蹄之下!像你?这种?人,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之数,也许只?是黄土一抔,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说话!”
杨惇望着她,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眼底似有流光闪过,唇角反而涌起一抹笑意来。
陆辰安和陆予礼等人也都?看向她,在?这一刻,在?场之人恐怕没有谁的目光能从她脸上移开。
她说了所有人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众人听着,都?不?觉点头称是,就连方才一贯伏低做小的掌柜,眼底也有了肃穆之色。
是啊,无论陛下如何界定谢少保,他救了全城百姓却是铁证。
“是啊!没人有资格说谢少保一句不?是!”
“若不?是谢少保,我们早就都?是白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