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来,抚住了她的脊背。
很轻很轻,好像他的手从不是握刀的,更?不曾沾过血。
他该是这世上最温柔的男子,而不像现在,旁人连看到他,都?会怕得退避三舍。
许久,他终于开口,道:“傻姑娘,本官是锦衣卫啊。”
是啊,这天下,有什么事瞒得过锦衣卫呢?
所以,他从未问过,为何旁人会唤她“阿瑶”。
菱歌只觉眼泪忍不住地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道:“从何时……知道的?”
他浅浅一笑,道:“从见到你第一面,我便知道了。”
“我的容貌变得不厉害么?”她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道:“你若惦念什么人,惦念得够久,那?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一眼就认出她的。”
“你惦念了我……很久吗?”
“很久。”这一次,他没有迟疑。
有多久?
她没有问。
因为她从他眼睛里看得出,一定在比五年前?更?久之前?,他就惦念她了。
“我会帮你做完你想做的事,到那?个时候,你再考虑要不要嫁给我,好不好?”
他的话语温和,不再倨傲,不再冷厉,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清晨,他们奔跑了一整夜,终于跑到了一个安静而美好的早晨,在那?个早晨,他不是双手沾血的锦衣卫指挥使,她也不是隐忍的沈令人。
“可你不是有未婚妻子?吗?”她问道。
他轻声?一笑,道:“五年前?,有人答应过我,她是我的。”
菱歌的脸倏地红了。
她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她还是谢瑶。
“你的要求呢?”
“要求?”
“你要什么?我已没有银钱给你,你若是想要我……”
“我要你。”少年不假思索。
“只要你能救我姐姐出去,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
是啊,她答应过他的。
菱歌点点头,轻笑道:“我答应你,若你等得起,若我能活到那?一日,便仔细想想,要不要嫁给你。”
陆庭之道:“我等得起。”
*
两人一路朝着皇城寺走去,可是这一次,菱歌没有松开他握着她的手。
就算是贪恋温暖,她也想贪恋这一刻。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皇城寺前?,主持已等候多时了。
菱歌将那?串红珊瑚手串捧给主持,道:“大师,烦请您将此物供在佛祖像前?,等到了七七四十?九日,宫中会派人来取的。”
主持点点头,别有深意地接过了那?红珊瑚手串,道:“阿弥陀佛。四十?九日之后,还请施主将它放到妥善的地方,给妥善的人用,方不负佛祖庇佑。”
菱歌双手合十?,道:“是。”
主持没有多言,只接过那?红珊瑚手串,便离开了。
菱歌眯了眯眼睛,望着他远去的方向,道:“你有没有觉得,大师话中有话?”
陆庭之道:“是有些玄妙。一切等我查清楚了,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