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于父亲来说,他仍然觉得有些遗憾。
管家赵叔是爷爷身边的老员工,大概是看到他突然停下步子,循过去看一眼,连忙解释:“聿诚,你爷爷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着那儿越来越荒芜,他心里难受,就喊人过来封了。你也有阵子没?回来了,他现?在每天早上都要翻翻你小时候的照片。”
“爷爷想我,随时打个电话来就是了。”宋聿诚重新?迈开步子,笑着说。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赵叔听出了语气里的客套。
望着青年挺拔的背影,曾经抱着遗像跪着,一滴眼泪也没?有的小男孩,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
宋家的聚会人不多,这次主要是为了庆祝宋聿诚拿下城北的项目。
事情其实不大,但自家小辈的场还是要捧的。
一餐饭,由于宋聿诚的存在吃得拘谨,除了爷爷和小叔,其他对?他实在不熟悉,但都知?道他是宋家的长孙。
小叔宋瞻率先破冰,对?老爷子骄傲地说:“聿诚不愧是我宋家的孩子,办起事来有爸爸您年轻时的样子。”
宋聿诚闻而不语,清俊的眉宇透着沉稳,难得见?到年轻人不急不躁。
别人说这孩子性子老气横秋,他倒觉着挺好,除了随爹一样没?什么上进心。
坐在主桌上的宋老爷子表情轻淡,抿了口白酒,问他:“今年三十?一了吧。”
宋聿诚拿起茶盏,琳琅满目一桌菜没?动?几下筷子:“是的,爷爷。”
老人问:“你母亲怎么没?给你安排相亲?”
什么年纪干什么事一直是宋老爷子的生?活理念。
他认为孙子到了三十?岁就该成?家立业,放下手?中的杂事,回来为宋家的公司搭把手?儿是天经地义,然后娶妻再生?子。
茶色泛起眼睛的影子,宋聿诚垂着眸,淡回:“不急。”
“你母亲也真是不上心,”宋老爷子额头上的褶皱变得更?深,用词颇刻薄,“以前?嫁去褚家非要带你过去,结果又把你当阿猫阿狗似的散养,不管不顾。”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她光顾着怀孕,连你在学校失踪都没?注意?,要不是那会儿你小叔去美术馆里打理仓库,还不知?道你旷学四五天儿了都!”
当年,在褚家,他的身份也非常尴尬。对?着继父的样貌,他实在喊不出一声父亲的称谓。
这头离开宋家,那头融不进褚家,九岁的他宛如游离在第三世界的人,一时手?足无措,便跑去无人的地方想要静静心。
这段记忆过去太久,已然模糊不清。
“陈谷子烂芝麻有什么好提的。”宋聿诚不以为意?,吹吹茶气。
“我看啊,就不该让关山玥生?那小的,”宋老爷子冷哼声,“褚家自己养废了还要怪到你头上。”他把筷子一敲,愤慨道,“八字不合?明明是小姑娘生?活不检点,拿我孙子当遮羞布,二十?一世纪开清朝玩笑,笑死人。”
突然,重重一声撞破团聚的气氛,餐厅静下来。
桌面似乎还留着余震。
所有人望向同一处。
宋聿诚的手?缓缓离开茶托,抬头时眸光清冽,他拉了拉袖口,遮住腕上的玉貔貅,白色的袖线上沾染了一圈茶水。
他起身,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告别:“爷爷别莫名动?怒,对?身体不好,这怎么活到我成?家立业那年,您说是吧。”
下一秒,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狠狠砸了只白瓷筷架过来,结束晚餐。
挡风玻璃的雨刮器左右刷动?,斑驳雨点锲而不舍地落下来,前?车尾灯,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眼皮敛着小憩,靠在后背上,额头隐隐作痛。意?识变得虚实起来,思绪悄然连接过去。
窗帘紧闭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有女孩的抽泣声飘荡入耳。
“哥哥,我真的有病。”
“我不想回学校!你杀了我算了!”
语毕,白色的窗帘忽然被吹开,别墅外传来尖叫声。
宋聿诚猛地睁开眼睛。
倒抽气的声音引起了前?排人的注意?。
褚康时抬眼看向后视镜,见?男人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他的额角缝了两针,贴着纱布看起来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