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琰想起了苏果说的是谁,他差点忘了,她变了装偷偷跟着上了船,既然是狠了心要去,他也懒得管。
“是么,本王觉得,她不及你。”
陆则琰语气清淡不似调侃,仿佛说一句平常话,苏果只以为他是在哄她高兴,悄声嗫嚅:“就知道取笑我,大人又没见到他。”
话是这么说,苏果心里却是喜滋滋,翘起了嘴角,眼巴巴地继续道:“大人,晚膳吃什么呀?”
她不但是饿,还馋,在殿内装晕时候只能喝补汤流食,昨晚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怎么她好像老是跟胃脘过不去。
陆则琰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些,“以后会让人定时送来膳食,旁的事都不要做,先把瘦的补回来。”
苏果想起他替她脱衣指的地方,脸上一红,“大人,我没瘦”
陆则琰戳了下她的脸蛋,笑道:“我说这儿,你镇日胡思乱想些甚么。”
“”
榫几上摆着五六个瓷碗,内里盛着什锦头盒、烧小乳猪、如意鸡、扎蹄笋尖等等,菜色精致,味浓香醇,光闻着都令人食指大动。
“大人,船上还有那么多吃的啊。”她以为船上只能吃鱼呢。
“嗯,都是你的。”
苏果不能吃海物,这些食材皆是从宫里取了存放在冰鉴中再搬上船,虽说带的不多,但中途靠岸了再去采买也不迟。
她是真的饿了,拿起筷箸,径直不客气地夹上了块肉。
陆则琰多添了双筷替她布菜,余光见她腰间叮当作响的青铜铃铛,挑眉问道:“哪里来的?”
“大人说这个呀,是皇上送我的。”
苏果将菜饭吞咽完毕,奇异地有种炫耀心思,将铃铛从腰间取下给他看,“是不是很好看,对了,还有这个。”
“大人,我寻回猫崽玉了!”
怕再丢失,苏果便穿了线将玉系在身上,边说着她从颈后牵出一根细长的红绳,小小的阗羊脂玉在她胸前晃悠,透亮的玉色润泽发着浅光。
陆则琰哦了声,眸色沉沉,明知故问:“怎么寻到的。”
苏果不想骗他,“唔是安洛拾得,忘了还我就放在了监栏院”
“本王记得,你说是落在了幽霞宫遍寻不获,陈凞又是从何处捡到。”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兴许是掉在别处了。”
苏果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安洛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有事瞒着她,不可否认,尽管她觉得安洛不会害她,可,终究不如先前信任。
她都未与他们告别,就匆匆被带上了大人的马车,不知安洛现在能起身走动了没,会不会担心她。
陆则琰对她的软心肠实在甚为了解,冷嗤一声,“小太监,你莫不是与本王谈和了,就松的下心来记挂闲人。”
“没,没有啊。”
苏果心虚地低头要咬了口菜,她现在是真的不敢再在大人面前再提安洛了,说一句就说不要她。
陆则琰替她夹了筷笋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那就好,不许信他。”
“嗯。”
苏果饿归饿,当然是吃不下全部,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喊人进来将残羹倒了出去。
去净室里洗漱完,她扶着四壁走步转圈消食,“大人,船上总是晃晃的,好——”
她还未说完,转过身,陆则琰正在宽衣,余下的话被她吞没在肚子里,瞬间噤声,深怕大人想起来房里还有她。
苏果今日细细忖了忖,若是同在一间免不了看到这些,她既然是个‘太监’,当然不能总是这么咋咋呼呼。
苏果摒着气,待陆则琰进了净室,她放下心继续散步。
谁知。
“小太监,进来。”
“”
苏果不能抗命,慢吞吞地一步三顿,十几尺的距离硬生生走出了百里的声势。
陆则琰半靠在木杅内,修长的手臂向后搭在桶板边缘,鸦色长发被水浸染透,湿漉漉地垂在两肩,滴答落着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