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铎进山时候是有不解的,王爷这种身份连个侍卫都不带,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太过看重大世子,不想横生曲折,再说王爷武艺高强,自视甚高,谁想得到冬日还有毒蛇出没呢。
眼前的太医和另一个小太监看起来一个清瘦如竹,一个弱不禁风,这两个人怎么搬得动摄政王。
“王爷中了蛇毒,我们力气小,搬是搬不动,对了,你们尽量不要太颠簸啊。”
秦素棉这时候演技卓群,苦着脸诉说着一路艰辛,从陆则琰被咬开始,他是怎么将人带回来避雨等等,待木铎的人将陆则琰扶起,他还依旧絮絮叨叨不停,烦的木铎都没空细思其他。
苏果个头小,一会儿看前一会儿看后,她担心那些人动静太大惹得大人不舒服,更担心再遇到哪条蛇。幸好这一路并没有曲折。
苏果跟着走渐渐发现,其实他们绕了一圈路,所呆的石檐离山门进口不远,早知这样,还不如硬拉着秦太医带大人出山,免得大人在外辛苦大半日。
秦素棉站在前面指挥,“唔,就搬回百花厅,我还要给王爷诊脉呢。”
“是。”
百花厅的药房门口,若枫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苏果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相信王爷的那些侍卫,恩施的人虽然救了他们,但大都各怀心思。虽然若枫出现的晚了点,但是至少有他们在,就没人敢对王爷不敬。
她当然不晓得,若枫此时也很是烦躁,只是他面上不显。他自小和双生弟弟由镇北王领养,大世子不喜有人跟着,他们就都跟着陆则琰。后来镇北王死在边关,他们也顺其自然继续留在王爷身边。摄政王是他们可以用命去换的主子,这次只能和暗卫隐藏在暗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王爷说明不许他出面,他唯一可做的,就是顺手处理了西厂派来的杀手,方才已经移交给了土司府里的人。
这阴差阳错的,反而让木锋以为一切都是陈常风耍弄的把戏。
苏果进门前经过时,弯起嘴角对着若枫微微扬起算打个招呼,若枫难得地冲她点了点头,对王爷好的人,就是自己人。
药房里面有个内室,是昨日苏果动手整理出来的,床板上擦干净后铺了两层不透的油布,换了床从马车上带来的新被褥,这些原本是为了秦素棉有洁疾而准备,正好倒是被陆则琰给用了。
苏果不放心,多垫了层自己床上的软被,才让侍卫将陆则琰放上去。
木锋闻讯后匆匆赶来,他不是担心陆则琰死,而是担心如果现在死在他们恩施,那就真的是功亏一篑,这种不顾后果,阴毒狠辣的手段,果然是那个太监才做得出来的!
冬日蛇类都冬蛰了,哪来那么容易被蛇咬伤,看到若枫在楼中堂里拦截的几个杀手尸体,他什么都明白了,陈常风想杀了人嫁祸给他,打得好算盘。
如今不知摄政王有没有将借兵万五的讯息传递给梁州卓岚山,万一没有,人还在恩施出了事,那
秦素棉打断了木锋的思绪,冷声道:“土司王,你要不要找巫医,给王爷瞧一瞧,别到时候说我不信你们。”
“嗯。”
他是相信秦素棉的医术的,蛇毒清了就不是大事,但是他们不知道,摄政王现在体内还有两个蛊,万一毒性相冲呢。
木锋施了个眼神,巫医领会其意走上木榻,跪坐在床前踩脚板上,于腰间系着的竹筒内取了一段新竹,竹尖削利刺破陆则琰的手指,滴出来的血盛放在关有虫子的木器皿里面,贴上眼观察了好一阵。
秦素棉炼的是毒,对他们的手法很是好奇,曾听闻说恩施巫医不会听脉,全凭看血,原来是用虫子来看的。
王爷的毒虽解了,但血里的没那么快清除,他自信他们查不出其他。
果然如秦素棉所想,巫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蛇毒毒性猛烈,哪怕只是掺了稀释毒液之后的血,蛊虫也太过弱小,根本起不了反应,反而会被毒死。
苏果的手攥紧摆在腰前,想问又怕惊扰到旁人,秦素棉轻拍了下她的肩,摇头示意她不要紧张,有他在,王爷怎么会出事嘛。
木锋见摄政王身边的小太监都如此神情,更加不疑有他。
喝血的蛊虫没隔多久就不再动弹,巫医眉头一皱,用不怎么流利的汉话说道:“王爷的毒,还是需要对症下药,看秦太医的本事了。”
同时,他朝木锋摇了摇头,陆则琰的确中了蛇毒,蛊毒现在测不出来,也看不明白是否有影响,反正只能靠汉人大夫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自然,王爷的毒我会负责清,但是现在他需要静养,这些日子没有我的指令,谁都不许过来。”秦素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苏果,“以后王爷的吃食起居,我也会亲自照顾。”
“你们护卫不周,等王爷醒了自会有罚。至于那些个外人,我区区一个小大夫,看不出有没有私心的,若枫都拒之门外。”
木锋见秦素棉话里带刺,他想到是在他的地盘中了毒,王爷的人有此敌意是正常,无谓再辩驳生事。
“那就劳烦秦太医了。”
现下陆则琰昏迷,他只能盼着王爷已经发了指令,让梁州兵进恩施,若是如此,就算对之后吞并梁州计划有损,至少能击退吐蕃的虎视眈眈。
木锋没有再多留下的必要,王爷还昏迷着,他连礼数都免了,背着手直剌剌地转身离开。
“秦太医,大人真的没事了么。”
“嗯,放心,他很快就会醒的。”
苏果松了口气,在正好替陆则琰掖被角的时候,余光瞥到门外巫医和木锋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顿生疑窦,本来么,冬季蛇虫冬眠,秦素棉都是靠挖的才找到毒虫,怎么偏偏大人会被咬伤。
而且方才秦素棉话里有话,她如何会听不出——是有人故意加害大人,说不定蛇都是那些人放的。
女子特有的敏锐感,让苏果觉得若是她跟出去,或许能偷偷听到他们说的话,找到他们害人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