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营帐前,周相灵才站定,低声问:“阿姐会平安归来的,对吗?”
殷上感觉到喉间有一点发涩,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她虽与周相灵尚还不熟悉,但他长姐毕竟是她多年挚友,现下对方下落不明,她也只能充当姐姐的角色,给他一点安心。
想了想,她便点头肯定道:“对,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周相灵低着头,继续说:“母亲走了,父亲虽顾惜我们,但我那几个姐姐弟弟却和我不是一个姓氏,见阿姐被俘,便想乘机也了结我……”
闻言,殷上便想起林泊玉说过刺杀他们的人也有溪狄董氏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虽不同姓,却是血亲,又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他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有一丝脆弱,说:“我只有阿姐了。”
“我知道,”殷上声音依旧笃定,继续说:“她不仅是你阿姐,也是我的同袍挚友,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你放心。”
“嗯,”周相灵应声,也受到她镇定的情绪感染,抬起头勉强地露出来一个笑,掩去脸上的忧愁,轻声道:“我相信你。”
殷上继而也安抚地笑了笑,温和的声音散在初春的风里:“回去休息罢,有我在。”
他点点头,又最后看了她一眼,才脚步微抬,带着侍从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
今日是林泊玉守夜,周相灵走后,她便她持刀站在帐前,看着殷上疲惫的脸色,道:“快休息罢,殿下。”
她连轴转了十数天,从镶云城道亓徽,再从亓徽到溪狄,还没睡过一个好觉。
殷上点点头,正准备掀帘进去,却发现林泊玉脸色有点古怪,透过她掀起来的缝隙看着营帐内,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对方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按在帘子上的手紧了紧,她心中突兀地浮现出一个猜想,掀帘走了进去。
殷上回来前一刻,帐内便点了灯,可大致看去并无一人,只有一个粗糙的木屏后面,许是能藏人。
她佯装未闻,只转身装作在门边的水盆旁洗手,果然,没过几息,身后就传来了几不可察的脚步声,待一双手紧紧地从背后缠上自己腰间的同时,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殷上!”
真的是他。
她伸手攥住腰间的手扯开,转身,映入眼帘的正是江遗雪那张靡颜腻理的惊世容光,几月不见,未曾折损一分颜色。
可殷上却并没有心情欣赏,眉头微蹙,疾声问:“你怎么来了?”
听出她语气里明显的不虞,江遗雪满心的期待骤然落空,扬起的笑容也慢慢落下来,启唇道:“你不高兴吗,我……我……”
她打断他的嗫喏,继续问:“厉敏来了吗?”
“没有,”他慢慢地摇头,说:“我让他留在东沛帮我……”
连厉敏都不带,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连日的疲惫点燃了殷上内心的焦躁,她依旧没让对方说完,打断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分寸?!”
江遗雪睁大眼睛,似乎被她吓住了,好半晌才出声道:“我、我处理好东沛的事才来的……我……”他声音越来越弱,不知道这句话是否还被对方期待,可还是小声说了出来:“我太想你了。”
殷上放开他的手,只觉得脑子抽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咽下那口快顶上喉咙的浊气,努力平静下来,说:“我明日就差人送你回去。”
闻言,江遗雪低下了头,不敢说话,可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显而易见地拒绝。
殷上沉下声音,冷冷地问:“你走不走?”
江遗雪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砸在地上,嗓子眼涌起酸涩,声音闷闷地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和我说话……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殷上冷着脸,依旧重复了一遍:“你走不走?”
他有点心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又不想答应她离开此地,只能咬牙反问:“为什么要让我走,你说过我可以回来看你的,我以前都陪在你身边的……”
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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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现在能和以前一样吗?”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勉强放缓一点声音,说:“现在不是打令兹的时候了,这一战我也没有把握。”
“就是没有把握,我才要陪在你身边。”他抬起头和她对视,声音虽然有些弱,但语气却毫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