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上有些无奈,但对方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站在那里观礼罢了,她也不好让别人把他送回去,那场面只会更加难看,只能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江遗雪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委屈,牵不住的嘴角落下来,看着格外可怜。
真的闹不够。
殷上正想去寻林泊玉,可还没等她别开眼神,却感觉手中的彩绸被微微扯动了一下,似是一种无言的提醒。
殷上反应过来,收回视线,继续与周相灵盯着眼前的礼官。
失去了殷上的目光,江遗雪下意识地往前追逐了半步,尔后又突兀地停住,手指几乎紧绷到泛白,那双绀青色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透着一丝扭曲,咬牙切齿地盯着周相灵的动作。
贱人……
真想杀了他……
这个念头从周相灵踏入少天藏府的时候就已然张牙舞爪的出世了,不断地啃噬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从早上殷上身着婚服离府,到现在与周相灵一起归来,他只默默地在房中等待着,摸着她昨夜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无数次地在心中做着设想,又一遍遍地自我劝慰,告诉自己殷上根本不喜欢他,这只不过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可当他真正看到对方与殷上共持彩绸并肩而立,站在曾经他与殷上拥吻过的地方,还是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种难言的痛苦。
他已然有点承受不住妒火的炙烤了,森冷的眼神凝在对方身上,凶狠地似乎下一息就要化作出笼的猛兽,将他彻底的撕成碎片,如此才能舒缓一点心中的怨愤。
……
礼辞快结束的时候,江遗雪也已经离开,来参礼的众人终于把目光重新放回这对新人身上。
大部分仪式在宫中已然完成,礼辞念完后,二人随礼官去往枕霞榭,在众人的目光下一齐将手中的彩绸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木盒内,再由礼官为他们二人各剪一缕头发绑在一起,共同放入木盒,以此密封,示意妻夫结发,恩爱不疑,永似新婚。
身后传来热闹的叫好声,恭喜之声也层出不穷,熙熙攘攘得挤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
在一片鼎沸之声中,周相灵微红着脸去看身侧的殷上,她正凝目看着桌上那小小的木盒,眼里装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她会有一点高兴吗?
他低着头,默默地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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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毕之时,已是月上中天,响了一日的丝竹管弦终于停息。
房门关上,殷上才松了口气,走到桌边坐定,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尔后又倒了一杯啜饮。
见周相灵还站在屏风边上,殷上便道:“随便坐,这以后就是你的院子了。”
“嗯,”他应了一声,走过来坐下,手指微颤,看起来有些紧张,待坐定后才开口道:“那礼官一夜都会在外面吗?”
殷上往门外看了一眼,道:“没事,他们只站在院口,以防妻夫新婚之夜有什么意外。”
周相灵疑惑,问道:“能用什么意外?”
殷上挑了挑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迟疑了一瞬,问:“你和你那个侍从,没有过?”
闻言,周相灵一下子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恼怒道:“自然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殷上默了一瞬,有些讪然,摸了摸鼻子道:“你也就比我小两岁罢?”
“两岁不到!”他反驳,又恼道:“况这和年岁有什么关系?”
殷上道:“我记得王室子女十四左右不都会于此开蒙的吗?”
周相灵看了她一眼,说:“我十四岁就和你定下了婚约,母亲除了派人教我此事,并没有给我安排,况且我和阿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殷上问:“哪样?”
周相灵抿了抿唇,别开眼睛,道:“我与她虽然……有情谊,却也不会无媒无妁的……做那种事。”
殷上默然,隐约感觉他在影射自己,可对方的表情又看不出这意思,思忖半息才蹙眉问道:“你这样说不通啊,你既觉得无媒无妁不行此事,又何必嫁给我?你这不是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么。”
周相灵从小就被教得知书达理,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她也能看出来,除了先前周相寻一事他关心则乱,其余的时候脑子都很清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可若是他真觉得与阿秋无法做到此步,那她先前说的什么无后之事,也就全然没有意义了。
不过殷上也很快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要置喙什么,左右你晓得分寸,我虽会为你掩护,但你自己也小心些,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也不好处理的。”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更生气了,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殷上彻底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不是,我没明白,你和阿秋的喜欢就这样?只是互相陪伴、互相爱慕?然后什么都不做?之前如此,今后也打算如此?”
周相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蹙眉道:“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