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山:“还有一种可能,周轩明知李氏会被查出来,却故意暴露这条线索。”
陈脊:“这是想让李氏顶罪?”
赵十一提醒道:“别忘了,从尸体上分析,凶手很可能是一男一女。”
尹涛:“可是周轩当日并不在宴会现场。也许是李氏与其他人合谋杀害了皮三儿,周轩怕受到牵连,故意为之。眼下最有嫌疑的就是陆庠生和李执事,我看李执事嫌疑更大,他与李氏相熟,也有杀人动机。”
陈脊肯定道:“这个猜测不错。而且李执事和皮三儿还与八年前的事情有关。对了,今晚我去翻阅案卷,有些收获。”
沈亭山:“什么发现?”
陈脊看了眼尹涛后,欲言又止,表情尴尬。
尹涛顿时心领神会,向陈脊说道:“大人直说便是,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得了这句话,陈脊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八年前那次劫船的所有卷宗都已被销毁,但我在同年上呈的卷案中找到了关于尹把总殉职的记载,‘风浪汹涌,船覆人亡,寻遍四海,不见尸骸’,上级给的批复是抚金十两。”
尹涛低头闭眼,尽管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语气仍是恶狠狠的:“那时我十二岁,听到这消息后,母亲顿时就昏死过去,没几日便随父亲去了。我拿着这十两银子,在街头游荡,不知道要应该先去买棺材,还是先去买香烛,棺材是应该买双人的还是单人的,香烛是应该买两根还是买四根。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
三人听了这话顿时都静默了下来,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宽慰尹涛。
说来可笑,两条人命只值十两,这叫人如何释怀。
风瑟瑟地吹了许久,一如十二岁那年后每一个孤寂的夜晚。尹涛强忍着痛苦,突然苦笑出来,“大人,还有吗?”
陈脊怔了怔接着说道,“虽然找不到八年前的卷宗。但是近些年关于黄柳生的卷宗却记载的极为详实。黄柳生此人行事乖张,近年来,在两浙犯案五百余起。而且,他犯案的地方,都会留下一片木刻柳叶。”
沈亭山:“木刻的柳叶?”
“嗯,卷宗上有样子,我临摹了下来。”
三人接过来看,发现并无特殊,只是一片普通的柳叶形状。
“他竟嚣张至此!”尹涛愤恨道。
沈亭山问:“这五百余起案子可有在山阴犯下的?”
陈脊道:“只有八年前和这次。”
赵十一:“奇怪,他每次犯案都如此明目张胆,为何只在山阴的两次故弄玄虚,而且偏偏这两次没有柳叶?”
沈亭山将宣纸放下,拍了拍手,慢吞吞道:“我有个问题,黄柳生既然在两浙这么出名,那有没有谁真的见过他?”
众人一下就被这话噎住了。
确实,一直以来,黄柳生都只是活在人们的口中。根本没有谁真正见到过黄柳生,或者说,见过黄柳生的人都已经死了。
一时间大家也没法奈何,不知如何应答。
沈亭山宽慰道:“好在不是全无线索,明日我们先去找李氏,我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翌日清晨,一方绣着鸳鸯戏莲的帕子送到了李氏的面前。
她正跪在皮三儿的灵前,这突如其来的邀约着实令她惊愕不已,心跳如擂。
她向青儿交代几句后,戴了头纱便急匆匆从后门绕过邻里,赶往城西的香山赴约。
然而,此处等待她的并不是周轩,而是沈亭山和陈脊。
她远远瞧见二人,就如兔子见了鹰般惊慌失措,逃也似地跑走,险些就要栽下山去。好在陈脊及时将她拉住,否则必是香消玉殒。
“夫人见到我俩为何如此慌张?”
李氏惊魂未定,解释道:“原来是两位大人在此。我远远瞧着,还以为是歹人。”
沈亭山打量了陈脊一眼,笑道:“这怪我们,长得确实不太面善。”
陈脊瞪眼回去,又马上换了副神色,对李氏问道:“我二人来此赏景,不知夫人为何也在此处?”
“我”李氏憋了半晌实在想不出理由,无论如何,此刻她也应该守在灵堂才是。
“要不,我替夫人回答吧。”沈亭山呷了一口酒,慢悠悠道:“没猜错的话,夫人应该是收到‘鸳鸯戏莲’手帕才到此赴约的吧。”
李氏黛眉微凝,愠色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夫人镯子上刻的鸳鸯纹甚是好看,不巧的是我昨儿去四时药堂遇到了周公子,他衣服上的莲花纹饰,我瞅着倒与夫人极为相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