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萧放已经打定主意迎娶何玉漱入府,萧老夫人口风亦已松动,慕容烨又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神色。
秦嬷嬷回禀完,便由沉羽送出院子。她心里疑惑,不知为何七爷会特意过问萧惜惜的伤势。
但她并不多问,在七爷手下做暗线的人都明白,向来不能多嘴多舌,一切只按七爷吩咐办事就好。
秦嬷嬷走后,须发花白的程淮,背着药箱来看慕容烨,给他把了一回脉,责怪道:“七爷,你怎么又有气血涌动,早跟你说过,切记不可情绪波动,引发血流加快,于你的伤口百害无一利。”
慕容烨轻咳一声:“我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物件,怎么可能真的做到灭七情,绝六欲?”
刚才秦嬷嬷说到萧惜惜,他着实有些不能自已。分别已有数日,心下本就十分惦念,听闻她被人欺负受了伤,心疼得恨不能马上飞到她身边。
又想到日后她回到靖国公府,深宅大院里最是人心叵测,她那般单纯天真,不知要吃多少亏。
此番程淮回京,并没有为他寻到解毒之法,他强撑了这三年,已是灯枯油尽,大限之日近在眼前。
慕容烨早已看破生死,可是此刻一想到萧惜惜,竟生出万般不舍。是以,他刚才情绪涌动,气血有亏,被程淮看了出来。
程淮哭丧着脸:“都怪属下无能,没能为七爷寻到解毒之法。”
慕容烨淡然道:“你不必自责,既是无人能解的奇毒,又何必逆天而为。”
程淮无奈摇头,叹道:“其实我这次去江南,是为了寻访我一位同门师兄,如果能找到他,或许能解七爷之毒。”
“你的师兄?他是何人?”慕容烨问。
“我师兄名叫何谓,我虽然号称神医,可当年他的医术远在我之上,尤其专研天下各种奇毒的解毒之法。”
“何谓?”慕容烨一沉吟,“既然此人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从未听过他的名号?”
“何师兄性情淡泊,而且他妻子早逝,他一生耿耿于怀没能救回妻子的性命,所以隐姓埋名,就连他如今是死是活,我都不得而知。我这次在江南一带盘桓数日,却一点儿他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程淮陷入深深的懊悔与自责。
慕容烨知道程淮已经尽力。天意如此,他只希望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日,能完成图谋的大业,安顿好萧惜惜。
萧惜惜在何玉漱的照顾下,没过几日,扭伤的脚踝已经好转。她是贪玩儿好动的性子,伤一好,就想出去逛。
何玉漱担心她落了病根儿,毕竟伤筋动骨了,于是狠狠心,硬是把她留在家中,不许她出门。
这一日,萧惜惜正耍着小性子,央求何玉漱允她出去玩儿。何玉漱假装生气,板着脸训斥她,说她已是大姑娘了,怎得还这般不知爱惜自己。
萧惜惜撅着小嘴儿,红了眼圈儿。
母女俩正僵持着,忽听门外一阵车马喧哗声。
听声音不像是萧放回来,母女俩正向外张望,宋嬷嬷急火火地跑进来,一叠声地喊:“夫人,姑娘,快出门迎一迎,老夫人来啦!”
“啊?”何玉漱大惊,忙整整衣衫,拉着萧惜惜迎出去。
大门口停了一辆煊赫的马车,丫鬟婆子前后簇拥着,萧老夫人正从车上下来。
何玉漱拉着惜惜上前见礼:“民妇何氏携女儿惜惜给老夫人请安。”
萧老夫人扫了她二人一眼,微微点头,由秦嬷嬷扶着,径直进了院子。
堂屋不大,萧老夫人居中坐了,带的丫鬟婆子大多留在院中,身边只跟着秦嬷嬷和两个贴身丫鬟。
何玉漱不知萧老夫人为何突然到访,亲自奉上茶点后,便领着萧惜惜恭敬地侍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