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势力外在的利益纠葛,佛宗就厉害了,那受万人敬仰,出淤泥而不染的佛子竟然是业障未化的修罗,佛宗一直在隐瞒,时至今日已是极限。
无尘体内业障之力失控暴走,整个佛宗都被笼罩在黑雾中,其内是肉眼可见的白骨和阴魂,它们夜夜游荡在佛宗的古寺间,凄厉惨叫,痛苦哀嚎,圣洁宝地变成了人间地狱,
佛宗的大批弟子在慈悲的提前疏散下离开了宗门,小部分卷入其中,被黑雾吞噬,陷入梦魇之中。
等各大门派听到风声赶过去,佛宗宗门已经完全沦陷,而且业障有往外扩散的危险,慈悲带着佛宗弟子在外围成一圈,夜夜诵经,想要安抚无尘。
可他们的经文只会让无尘更狂躁,他肆意地释放出体内的业障之力,让它吞噬,蔓延,为祸人间。
慈悲盘膝而坐,手持念珠,闭目念经。只是这一次他们念的不再是往生超度的经文,而是封印的佛法。
他们没有办法让无尘脱离业障,只能将他暂时封印在佛刹内。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在上赶着发疯吗?好好的佛子怎么就变成罗刹了?”辰一跟着方生连夜赶来,看到那乌泱泱的业障之力,心底发颤,骂了两句后发现没有凌玉尘的身影,怒道:“老秃驴,老子徒弟呢?”
慈悲看着他,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歉意道:“凌施主一直陪无尘研习佛法,他离无尘最近,并没有逃出来。”
“放屁,那臭小子看个清心诀都能把自己看睡着,还研习佛法,你当我好哄呢?”辰一被慈悲的话气了个仰倒,他自己的徒弟他还不清楚是什么样吗?
“你们佛宗到底在干什么?你嘴里有几句实话?”
辰一步步紧逼,句句追问。慈悲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对辰一的气急败坏没有丝毫的理会。
无尘这一次的爆发让佛宗千百年的威望毁于一旦,想要一探究竟的人不止辰一一个,只是辰一还有个徒弟在里面,所以比别人更心急。
面对外界的肆意窥探和诋毁,慈悲始终三缄其口,不肯透露半个字。
那些人恼羞成怒,又畏惧业障之力蔓延,扬言要灭了佛宗和无尘。事情闹大了,三位圣人也坐不住了。
业障之力不同入魔修道,它一旦蔓延,对于现世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顾诀和谢问先后派出弟子前往佛宗,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佛子化身罗刹,除了明面上的危机,更大的麻烦是他背后所代表的轮回。即便众人早已明白天道有缺,轮回不全,世间已无飞升之路,但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
无法被度化的因果,最终又会回到众人的身上。曾经翻下的罪业,都是剔骨的刀刃。
“佛宗真是好大的胆子,嘴上说着慈悲为怀,却给太一大陆留下那么大的隐患。慈悲大师,你是要众生为你佛宗陪葬吗?”
代表皇城前来的人是谢迟,云棠和谢道义同归于尽后,他没有哭,反而在第一时间借谢问的威望,把皇朝的权势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年那个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在接二连三的变故中,早已不再是仰仗宠爱的人。他夺权夺势,心狠手辣,一身戾气。
他坐在仙侍抬着的飞仙轿中,倚靠着身后的软枕,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脚边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人。美人面有绯色,神情屈辱。
佛宗的浓浓黑雾在谢迟的眼底翻滚,见雾见心,他恍惚看见了陆行渊,闪神片刻后,冷哼一声。
不满佛宗而惴惴不安的那群人看见有人出头,顿时就像有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之前就觉得你们佛宗的佛子不对劲,天天跟着魔情宗的人跑,原来竟是一丘之貉。”
议论的人话音刚落,辰一就一指灵气弹出,将人打翻在地:“一群乌合之众,给老子闭嘴,老子现在心情不好,要杀人。”
凌玉尘生死未卜,辰一只觉得他们聒噪。方生出手拦了一下,让他不要冲动。他们现在本就在风口浪尖,若是辰一真要了别人性命,无疑是让对方有了下手的机会。
辰一觉得憋屈极了,忍了忍,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独自生闷气。
方生踱步到慈悲身旁,这里离业障很近,能够感受到那股狂躁的暴戾气息,刺的人面颊生疼。
“慈悲大师,沉默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方生斟酌道。“我只问大师一件事,当年的狩天计划是不是和他有关?”
方生的声音不低,在场的人都能听清,他们不由地一愣,诧异地看向方生。
在世人的眼里,狩天计划开始时,还没有无尘这个人。他唯一能和狩天计划扯上关系的地方,就是他诞生时,陆晚夜和云棠携手前往佛宗祝贺,送过贺礼。
慈悲眼眸微抬,道:“是,也不是。”
无尘是促使陆晚夜下定决心的契机,但陆晚夜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把他牵扯进来。天道不全,轮回异常,此乃大势所趋,而非无尘之过。
只可惜魔族都能看清楚的道理,有些人为了利益,不肯明白。
“慈悲大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们绕圈子,给个准话就那么难吗?”人群里不满的声音高涨,有人亮出了法器。
慈悲听见那肃杀的风划过耳畔,闭目垂首,双手合十,道:“无尘不会失控,就算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们佛宗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唤醒他,此事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他都这样了还不叫失控?”谢迟冷笑,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慈悲大师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大师是无尘的师尊,养了他那么多年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不如我来帮大师一把,让大师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