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小师傅和张大在不远处的一个营帐中,樊将?军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个设计连弩的营帐。”
樗里疾眼神落寞:“那就不能去找她了,我写一封信,你给小风,让她给瑾瑜。”
说?罢他便又从一个盒子中,拿出平日为她写信的丝帛,小心翼翼地将?那文字写下。
小风将?送信到时,徐瑾瑜正在给赵镇解释所列的单子,里边是她跟张大商议过?后?,需要用到的工具以及材料。
徐瑾瑜见小风急匆匆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熟悉的信筒,转头跟她说?了声:“你稍等我片刻。”然后?继续跟赵镇交代?完剩余的事情。
小风听罢便走到张野身边,和他一样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待赵镇走后?,徐瑾瑜跟张大说?:“马上要用夕食了,今日便到此吧,等明日赵镇将?东西备好,我们再开始。”
“行,那我也?先走了,正好趁着天还没黑透我把行李搬到樊将?军安排的帐中。”张大回应道。
待张大离开营帐,徐瑾瑜才接过?那个信筒,不同于之前拆信时的迫不及待,此时的她心情十分?地忐忑。
不久之前听到外边一阵喧闹,她让张野去打探了一下,张野说?是郯清带着樗里疾的亲卫押了十几个人回来,那十几名士伍看打扮像是步兵营的。
那十几名士伍耷拉着脑袋被扔在在雪地里站了半个时辰,后?来被押到帐中,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又被押着出来了,不同于之前的耷头耷脑,一个个是又哭又笑?的。
大概是公?子疾知道那事了吧,她想。
现?在她也?不知那些士伍究竟说?了她什么,虽然她知道只要问,师傅、师兄或者?张野都会跟她说?,但是她逃避了,她不愿问,不想问,不敢问。
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害怕的,怕他真如师兄说?的那样,怕他如这世间他们那样,怕自己真的因为头脑一热真心错付。
她也?没那么地坚强的,她也?会动摇的,她想回家,回到那个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的家,想要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想要逃离这里。
但是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眼泪湿润了眼角,她扬了扬头,不让那泪水流下。
轻轻地展开那略带香气的丝帛,只见上面写着诗经中的那首《白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不是表喜爱之意的《关?鸠》,不是言思慕之情的《蒹葭》,不是写偶然得?到意中人的《绸缪》,不是表情有独钟的《师出东门》。
而?是一首别友思贤诗,主人为了延长和友人相处时光,让友人的白马吃那草场的豆苗、豆叶,竭力殷勤地绊住那马儿?挽留客人。
即使客人走了,还恋恋不舍地送一束鲜草,叹道:你如玉一般美好,不要忘了给我捎个信,不要疏远我的心。
樗里疾,他即使经历了今日之事,即使听过?了那些流言蜚语。
他,还想要与她“以永今朝,以永今夕”么?
他,还觉得?她“其人如玉”么?
他,也?会怕她“有遐心”么?
她说分手
“回去用夕食吧。”徐瑾瑜将帛书收起来说道。
回到了帐中,小风见小姐一脸如常地用完了夕食,又让张野搬过来一篓竹简放在书案旁,她心中一喜,小姐这是要给公子回信么?
俩人是不?是要和好了,不?然小姐怎么要拿出来这么多的书简,之前?都是用竹片、木片,今天这阵势还是第一次见。
可是左等右等,小姐热水都喝了好几盏,写好的竹片也?被张野摆满了旁边的条几风干着?,也?不?听小姐吩咐让她串成册去送。
小风想起来郯明的叮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小姐,这信不?用我穿好送给公?子么??”
徐瑾瑜抬起头来,手中还拿着?笔,“谁说我写的是信?”
“那你写的什?么??”小风疑惑道。
“自?己看。”徐瑾瑜放下笔,揉着?发?酸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