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水果可是稀罕物,而且刚开春可没水果,所?以桌上放的?除了茶水,便只有坚果和果脯。
水她方才喝了两杯了,不能再喝了,想吃坚果她剥不开,小风今日也不给她剥,她便只能吃果脯,但是果脯吃多了也太?酸了,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
樗里疾给她剥的?这盘,可简直是雪中?送炭呐!终于可以吃上果干了,可以接着不说话了。
樗里疾看?着徐瑾瑜笑逐颜开,一脸满足地吃着果仁,心情也十分愉悦,接过郯明递过来的?湿帕擦着手?。
嬴驷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觉得口中?的?果仁有点涩,便挥手?让身边剥果仁的?侍女退下。腹诽道,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他说屋内分明有这么多侍女,樗里疾吃个坚果何需自己?动手?。他看?樗里疾自己?拿着坚果剥,还都将果仁放到?盘子里,是他的?习惯,到?时候要一起吃。
毕竟他跟这个弟弟也十几年未见?了,对他真的?不算很了解。回到?咸阳之后,他也只是了解樗里疾这些年在军中?以及在朝堂的?事?,对于他的?生活习惯并未探听。
没想到?,樗里疾这剥了一盘子的?果仁是给瑾瑜的?,而且瑾瑜对于樗里疾给她果仁,也是没有丝毫的?惊讶,连声的?“谢谢”都未说。
这说明樗里疾不是第一次给她剥果仁了,可能是很多次,她才如?此神态如?常。
未曾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竟如?此的?熟稔。瑾瑜对樗里疾,也不像对他那般毕恭毕敬,保持着距离。
终究是太?子这个身份,让她敬而远之了么?
曾经,他和瑾瑜也曾亲密无间,一起上山去砍柴,一起爬树摘野果,一起下河摸小鱼,一起崖边看?日落,他们一起度过两年的?时光。
那时他虽未言心悦,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看?自己?时,眼?神是温柔的?,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他以为他们二人心是相通的?。
那日看?她和凶徒同归于尽,他心都要碎了。他后悔,为何没有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他竟不知,她会如?此护他,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了。
知道她还活着后,即使伯父嬴虔告诫他:他是未来的?秦君,即便徐瑾瑜还活着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于是他便给瑾瑜写了封书信,让项桓命人送过去。心中?期待着她收到?书信知道他是太?子后,她会给他回信,他甚至想,她会向他表明心意,说喜欢他。
然而那信送过去后便石沉大海,他没有等来回信,却?从公父那里听到?瑾瑜和樗里疾在一起的?消息。
公父甚至还问他,如?果他以秦君的?名义给樗里疾和徐瑾瑜赐婚,宗室的?反对的?话该如?何应对。
他当时心如?刀绞,思绪也乱成一团,答道,儿臣不知。
他不甘心,于是在知道瑾瑜回来之后,命人叫她过来,想要亲眼?见?见?她,甚至亲口问她。
只是,今日一见?,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笑话。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她再看?他时,眼?睛已?经不再温柔,也没有了那闪闪亮光,只剩下惧怕和疏离。
公父曾自嘲道,成了秦君变成了寡人了。
然而他还未成秦君,只是太?子,就体会到?了其中?滋味。
嬴驷送玉
嬴驷看着只顾着低头吃着果仁的徐瑾瑜,感觉她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远,但似乎是咫尺天涯。
尤其是那盘樗里疾给亲手剥的果干,看着无比的刺眼。“让上饭菜吧。”他声音微冷吩咐道。
片刻之?后?,侍女们低头小心翼翼地将饭菜陆续放到桌子上?,屋内除了放碗盘的声音,还有那几不可闻的侍女脚步声,几乎再无其他的声音。
徐瑾瑜感觉此时的气氛比刚才还要沉寂,便将果仁推到?食案一边,拿着?小风递过?来的湿帕净手。
嬴驷被?身边的侍女伺候擦干净手后?,看着?斜对面的瑾瑜问?道:“听公父说?,你不想到?太医署。”
徐瑾瑜打起十二分精神,挺直了腰背答道:“是。”
“为何?”他问?。
他想不通,大秦那么多的医士以进太医署为荣,因为进了太医署,不仅是对他们医术的肯定,还有赐予的田宅、丰厚的俸禄。而她竟然不愿进太医署。
他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她想要远离他?所以想要远离秦宫,连太医署也不愿意去。
徐瑾瑜没想到?他还会追问?,便如实答道:“我性子比较散漫,在宫中?恐是不妥。另外将来我想走遍秦川,游历各国,跟师兄他们一起,修本草。”
听完她的回答,樗里疾嘴角不禁上?扬,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地摩挲着?杯沿。
嬴驷则是心中?一沉,尤其是那句“我性子比较散漫,在宫中?恐是不妥。”让他陷入沉思。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的她这话中?有话。她这般说?不仅是拒绝去太医署任职,或许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即使不是以太医的身份,她也不想被?拘在秦宫之?中?。
她还说?想要走遍秦川,游历各国,要修本草。她的未来,很清晰,很恣意,只不过?他不在她的计划里。
她没有虚与委蛇地找一些借口,比如说?自己医术不佳,还需要继续跟老太医学习,不能入宫等等。而是直接说?她性子适合呆在秦宫,她要在秦国乃至各国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