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他逼得太急,她后悔了不想成婚,所以就跑了?
想到某种可能,崔珏就呼吸一窒,阴暗的想法伴随着恐惧如荆棘一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如果昨夜他趁机把她留下……
如果他……
崔珏猛地睁开眼,抽下用?来绾发的那截柳树枝,就朝着自己的左手狠狠刺去。
霎时间,白?净的手心就一片血肉模糊。
崔琼被崔珏此举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压住崔珏的手,“兄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出乎意外的,崔珏动作疯狂,抬起头时,面上的神?色却十分平静,“自省罢了。”
崔琼有些后怕地坐回了原处,松了一口气,“每日自省吾身是好事?,可兄长对自己倒也不用?如此严苛。”
崔珏垂下眼睫,声音有些缥缈,“有的地方,我万不敢踏错一步。”
崔琼没有听清,“什么?”
崔珏掏出帕子擦拭掉那截柳树枝上的血痕,“没什么,你下车去吧。”
崔琼面带犹豫地看了崔珏一眼,“萧隼此人身份有异,所图定然甚大,兄长亲自前去探查未免太过危险,而且此去一来一回若是误了婚期又?该如何是好?”
崔珏索性没有绾发,任由发丝垂落身后,把玩着手中的那截柳树枝,轻笑出声,“只有我才能扒下萧隼的那层羊皮。”
这一定是目前而言,比找到顾挽澜更重要?的事?。
因为她,是自由的。
崔珏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崔琼,你下去吧,接下来我要?歇息了。”
*
出乎意料的,寻找柔兰质子之事?比顾挽澜想象地要?顺利许多。
萧隼一路上除了日常必要?,并未和她说过什么话,只埋着头认真地寻找质子一行?人留下的记号。离京后不过三?日,他们一路上循着记号,便在一处荒废的林间小屋里寻到了质子索布德和他的手下。
不过索布德情?况却不怎么好,胸口中箭,高?热不退,据身边还活着的侍从说是,他们为了躲避追兵已经两日滴水未进。
奇怪的,萧隼闻言,神?情?却并没有太大波动,只垂着眼望着奄奄一息靠坐在破旧木床上的索布德。
顾挽澜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双手抱着剑靠在门框之上,冲着随行?的大夫努了努嘴,“陈大夫,辛苦你了,去给质子殿下看看。”
她如今的任务只是保证这位质子不死就行?,至于吃没吃饱饭可与她无甚干系。
陈大夫背着药箱从队伍里挤了出来,看着索布德如今面色苍白?的样子只觉不好,等?细细查看过伤口后,才朝着顾挽澜禀了一声,“大人,质子殿下胸口的肉已经开始腐烂,如今得需要?尽快清理创口才是。”
“好。那你就在此处为质子殿下疗伤,等?质子殿下脱离危险,我们再行?赶路。”
陈大夫得了令,便打开他的药箱开始忙碌了起来。
顾挽澜见这边恐怕还得些时间,正准备动身招呼绣衣使前来,布置一下四周的保护工作,没想到眼角就瞧见陈大夫猛地站起身来,面带焦急,口中还喃喃自语,“不对啊,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不在药箱里呢。”
顾挽澜停下脚步,折返了回去,“发了何事??”
陈大夫哭丧着脸,“老夫药箱里的一些药粉都不见了,可老夫明?明?记得老夫出门前在药箱里明?明?备了的!”
“不见了?可是与如今质子殿下的伤有关??”
“是的!那可是上好的金疮药啊!若是没了它,便无法及时给质子殿下清理创口。”
陈大夫真的是要?哭了,他本是一西京城里一个普通的坐堂大夫,平日里根本没想过也不敢和绣衣使这群修罗打交道。三?日前,他不过是刚给自家药堂开了门,就便那崔府的崔大人给请走,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外出看个病人,见着报酬丰厚,来人又?是风评极好的崔大人,陈大夫当即就应了。
可谁曾想,他最?后竟是被崔大人转手送进了这绣衣使的队伍里,还和最?近甚嚣尘上的柔兰质子扯上了关?系。如今,更是要?担上救治质子不利的罪责,想到此处,陈大夫不禁悲从中来,当即哭天抢地了起来,“可这一切当真不是老夫的过错,老夫当真带了啊,大人明?察——”
见陈大夫还欲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顾挽澜按了按眉心,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给你找个药堂或者医馆,所需的一切东西可能备齐?”
陈大夫见他还有生机,连忙点头,“够的够的,肯定够的!”
“好。朱恒远,把此处地图拿来。”
顾挽澜伸出手,从身侧绣衣使手中接过此地地图。
萧隼也凑了过来,看向展开的地图,神?情?凝重,“质子殿下伤情?严重,拖延不得,恐怕要?带他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