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本?身,却是……“绝无可能”。
理智告诉他?,顾挽澜说得如此决绝,未必不?是因为二人?朝堂身份的关系,可黑暗的情绪如疯长的蔓草,他?迫不?及待想在她离开之前,找到一个什么,以此证明她心里或许还是有一点他?,即便她已经看清了他?阴暗偏执的真面目。
崔珏神情一怔。
是啊。
时至今日,她早已知道,那他?又何必再羞愧、遮掩什么。
“为……了你。”崔珏于喘息中,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他?想要?她,怎样都想,想得发疯。
“我之所图,只为了你!”
崔珏眼中墨色翻涌,猛地抬头看向顾挽澜,终于放出了一直被牢牢锁在心底的那头凶兽。
*
顾挽澜偷摸回?府时已是鸡鸣破晓时分。
或许是外面的崔琼发现她久未出来?,意识到了什么,给国公府里递了信,总之,她归家之时,出去找崔珏的人?都回?来?了。
顾挽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们后?来?其实倒也没做什么其他?事,自崔珏那句近似表露心意的话出来?后?,他?们却极有默契地没有再说话,他?没有再解释,她也没有再回?应,他?们只是抱在一起,然后?互相狠狠地算账。他?们灭掉了所有的光亮,恨不?得将所有可以用的招数都使在对方身上,让对方为自己臣服。可即便被逼得双眼泛红,两人?却再没有从口中发出一丝声响,像是一场只能发生在黑暗与死寂中的无声较量,又像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漫长清算。
只是天?亮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顾挽澜拢着被子起身后?,没有回?头。下了床,她赤着脚走到了被他?们席卷过的书桌旁,随手抽了一支昨日用过的狼毫,在空白的纸上挥笔,留下了一张写?好的和离书,然后?便穿了衣服离开。
这个时辰,想必他?应当已经看见了。
走到了床边,顾挽澜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着实有些长,等到她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已到了下午。虽然醒了,但顾挽澜赖在被窝里还有些倦怠,她盯着眼前被褥上的花纹,有些神游地想着,这个花纹好似和他?们新婚那日的颇为相似。
后?知后?觉,她感到心底涌上了一阵荒芜和悲伤。
现在她忆起,崔珏抬眼看向她时,那双充满灼热情意的眼,都觉得内心发烫。她再也不?能逃避一个事实,崔珏当真是喜欢她的。虽不?知这份情意从何而起,但她如今确实接收到了这份稍显沉重?的爱。
以至于,她竟有些相信他?那个耸人?听闻的理由,他?是为了她才来?国公府当这个赘婿。
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又实在太过荒诞。
不?行!还是得知己知彼,她都被人?打进老巢了,她现在却对他?一无所知,这像什么话?!
思及此处,顾挽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哒哒哒——”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跑了过来?,顾挽澜神色一凛,立马下了床。
这边,她刚穿好衣物,那边敲门声就急速地响了起来?。
“主子!急事!”
“进来?。”
顾挽澜一边束发,一边沉着脸朝着门口走去,心中已转过数个猜想。
天?璇甫一进门,见着了顾挽澜的脸,便吸了一口气,快速道,“主子,那名想替孙女控告淮王世?子的王老太死了。”
“死……了?!”
顾挽澜瞳孔一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手中梳子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天?璇舔了舔有些干燥了的唇,忙道,“今日一早,王老太去拦中书令大人?下朝后?的轿子,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方才,王老太被邻居发现在自家院中自缢身亡……”
顾挽澜俯身拾起梳子的手一紧,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事还没完?”
天?璇喉咙滚了滚,吞咽了一口唾沫,“不?错,王老太临死之前,留下一墙的血书,控告整个朝廷、甚至大骂陛下,惹得朝野上下为之震怒。当然,如今首当其冲的便是淮王和中书令王大人?,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传得最凶的就是如今世?家和勋贵竟也开始互相勾连、沆瀣一气。”
顾挽澜垂眼,“那王老太呢。”
天?璇顿了顿,方道,“事关淮王和王家的人?,她的尸身如今还被停在了京兆尹府中,事情还未查清,她便不?能下葬。只是因为京兆尹本?就是勋贵一系,如今世?家那边担心京兆尹为包庇淮王,把?脏水泼到王家身上,想把?此案转到大理寺,可是如此一来?,勋贵一系又极为反对,如今正?在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