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城市街道、写着陌生站点的公交车牌、学校门外生意火热的小吃一条街、手拿花篮,吹着口香糖泡泡,一身洛可可洋装的卖花女孩。
异世界的城市,不管走过了多少遍,依旧让人没有归属感,而此刻的感觉比以往更加强烈。
楼慕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在城市漫步,就像踩在列车铁轨的钢条上,不知通往何处,深一脚、浅一脚,每脚都有踏空坠落之感。
死去的芳婉;断掉的任务;不知怎样面对的未来——
他的人生就像坏掉的指南针,不停在小小的表盘里涡漩,就是无法找到明确的方向。
恨伽罗苍么?
“呵……”
略显空洞的眼眸漠视身边擦过的摩托车,发丝飞扬回落间,楼慕停下脚步,口齿中泄出一声轻笑。
立场而言,伽罗苍救人的行为并没有错。其实如果自己在场的话,应该也没办法将一个孩子从陷入疯癫的母亲手里拿开。
即便那孩子已经化身成恐怖本身。
所以,在更大的悲剧酿成之前,将母女俩一同斩杀才是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最好结果。
敲敲自己的脑壳,楼慕再度自嘲的一笑,他有时候都有点恨自己过于清醒的脑子了。
“如果不回家,我又要怎么活呢……”
他想不到不在家的人生到底是怎样子的。
空洞的双眸看向蔚蓝的天,在楼慕的瞳仁中,各色的热气球徐徐在漆黑的瞳孔上飞跃而过,仿佛被吹动的泡泡,每一个圆圈中都镀上一层惬意和美好。
他看着看着,直到一朵玫瑰花突然占据视野,那双漆黑的瞳仁才迟缓的挪动半分,看向执花的来者。
“要坐热气球吗?”笑容甜美的姑娘将花塞到楼慕的衣兜,“来吧!开业大酬宾,看在你长得那么好看的份上,姐姐给你打8折哦!”
“……”
。
他还是踏上了那座飞向自由的热气球。
虽然热气球的终点并不一定通往自由,但俯视大地的不同视线,总算能让情绪感受一些。
云朵仿佛近在咫尺,高楼映照出热气球与他落寞的样子,脚下的街道就像火柴盒与蚂蚁,每个人都在为生活机械的奔走着。
“哗啦啦——”
一只鸟扑棱着翅膀落到热气球围栏的扶手边。
楼慕收回向外的视线,转头看向肘边的小鸟。
它有着蓝色丝绒质地的羽毛,额角一抹明黄好似初生的太阳。
鸟儿似乎感受到楼慕的无害,歪歪小小的脑袋,随后放心的清理起自己的羽毛。
这时,楼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鸟儿腹部上的血痕。
“你受伤了?”
声音才发出来,楼慕就有些后悔。果然梳理羽毛的鸟儿被楼慕的声音惊动,抬起翅膀,飞离了热气球。
这时的热气球已飞过万千楼宇,它跟随着远去的鸟,仿佛要投向尽头的蓝天的怀抱。
楼慕空洞的眼眸印出鸟儿、印出蓝天,印出海下跃出水面的鱼儿,印出尽头无边无际的蓝。
他的眼眸逐渐恢复了清明。
按住自己半边面孔,他低声的哼笑:“有时候人钻了牛角尖真的很难走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