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残留的最后一丝火苗惧怕的颤动了?一下,消弭于袅袅青烟。没了?热源的马车很快冷如寒冬,玻璃外不算平坦的石路让车子更加颠簸,雪花夹杂冷风顺着破损的缝隙钻入车内。
本就不好的环境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刺入肩膀的利爪冷到让伤口麻木,但楼慕心?中依旧保持冷静。
“所以先生这样的态度,是打算赖账吗?”
颠簸的车子致使后脑勺被磕了?一下,他忍住痛,故意用失望的口吻说。
“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正直将信誉的商人,就像你放我回去考虑交易代价一样。”
“嘶——!!!”
飞奔的烈马在此刻转弯,车厢在石头上剧烈颠簸摇晃。缰绳崩断,猎马挣脱束缚消失在远方,而马车因?为惯性?出现侧翻。
还想说话的楼慕因?为头朝下的失重感闭上嘴,心?头在这一刻终于紧了?一下,骤然握紧的拳头令手中坚硬的异物刺破了?肌肤。下一刻,眼前一黑,他的头重重撞到马车车厢。
“咚!”
这次撞的更狠,狠到令他失去了?意识,醒来时脑子里全是嗡鸣。
时间变得缓慢,窗户的边角映出的车轮一圈圈轮转,又慢到快,直至世界恢复原来的流速。
坏掉的车门?不知何时灌进了?积雪,但此刻身上已经没有了?压迫感。
楼慕转动头颅,双眸聚焦到男人身上,而对方竟然已经恢复了?绅士的模样,即便?礼服满是破洞,举手投足仍旧带着几分优雅。
这姿态……恍惚中,楼慕觉得这幅样子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
男人打断了?他。
“你是个很有智慧也很有勇气?的孩子。”
男人面带微笑,缓缓拍起手掌。
“行了?,你说动我了?。”
挥挥手,壁炉重新燃起烛火,倒地的马车也吱吱呀呀的立了?起来,而跑丢的黑马也从风雪中摸索归来。
重新坐回属于自己的座位,男人给自己的烟斗倒入烟丝,狠狠吸了?一口,并不理会脚下的抱枕,坐在漏风的车厢也像坐在皇宫一样。
“不过?下次这种令人讨厌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要不是你的脾气?太?对我胃口,我大?概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
楼慕活动了?一下肩膀,寒冷令血液冻结在破口处,虽不再流血,但疼痛还是令他皱眉。
听到男人的话,楼慕停下动作,笃定道:“你不会的。”
他补充:“我不是说过?,你是一个正直讲信誉的人么?我的直觉向?来很准,我说你是什么人,你就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男人笑骂着少拍马屁,随后感兴趣的反问:“那如果?你真的看走眼了?呢?”
楼慕弯起眼睛:“那我还可以用多给你那100块,道德绑架你一下。何况,我也不是全然没有回击的能力的。”
染血的卡牌在他手中一闪而逝,他捡起地上的靠枕,如来时一样不紧不慢拍拍上面的灰尘,重新放松在座位上。
车厢内短暂的沉默了?一瞬,下一刻,男人再次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趣的人了?!”。
雪停之后,天空泛起鱼肚白。
缺了?芯子的铃铛在空中摇晃,漆黑的烈马拉着残破的马车行过?街道,最终在旅店门?前停足。
楼慕推开松松垮垮的车门?,与男人道了?别,看着重新钻入茫茫白雪的马车,他推开门?回到旅店。
老板已经躺在储藏室那张窄床上,呼噜震天,明显还没有醒。他放轻脚步上了?楼,回到屋后,肩膀上的伤口崩开来,鲜血染红了?新买来的羊毛外套。从抽屉里翻出医药箱,楼慕做了?简单包扎,等到血止住,清点了?一下并不丰盈的行李,便?离开了?旅馆。
木质楼梯依旧在脚下发出不看负债的□□,门?口的炉灶再次因?柴火的缺失陷入寒冷预警。他牵着行李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在炉灶前蹲了?下来。
第五层的风雪依然冻人,烈风吹动旅馆的木质掉漆门?板,将少量风雪吹进门?下的缝隙。
随手丢进炉灶两根木柴,等重新走出门?,楼慕拢了?拢围巾,鼻中呼出白雾的同时,门?扉也在身后嘎吱合拢。
门?扉的玻璃上渐渐爬上亮光,屋内炉灶里的火苗扑扑两下,小?屋又再次恢复温暖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这时,蒙着厚厚棉被的马车从远处行来,缓缓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