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引牵住马匹绳引,吁住坐骑,“何事如此惊慌,说清楚。”
军士飞快说了遍,“前面有两军交战,看势力是渠州和汉墚打起来了,渠州太守易主,现已各自?为将,并未归顺朝廷,不能再去了,危险啊公子!”
陶引:“他们战况如何。”
“这属下并未久留,察觉到前方有异就赶紧回来禀告公子了……”
渠州去不了,陶引看向一旁,很快和东月鸯对上目光,她坐在马车内,大概是听?到不好的消息,这才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娇容郁郁不安,美目隐隐担忧。
就在这时,又有前方探查的军士策马飞奔大喊:“有大军来了,快走!”
陶引这时不再犹豫,“撤!”
马车调转方向,从来时的路狂奔去,然而东月鸯紧张地?回望,马蹄声激起阵阵巨响,如遇地?动山摇般,东月鸯绝望地?看到远处密林里忽然出现一宗军队,接着陆陆续续出现更多身?披盔甲,奔逃中还在厮杀的人影。
喊声如同就在耳边,她还亲眼所见刚刚还在马背上的人,下一刻就被削去头颅,瞬间鲜血直飚,像水花冲上了天。
空中黑漆漆的鸦群受惊,从枝叶间飞过,发出难以入耳的鸣叫,行军中的先锋将军打了个手势,后行的队伍规整有速地?停下。
同样打探到情况的军士从来路策马跳出来,“报,有战况报给大将军!”
“沈将军发现军情,就在前方五十里路,两军交战,陶太守之?子陶引被围困其中……”
半个时辰之?前。
东月鸯一行人的行动速度,远不如正规的军队,他们人少,加上她乘的又是马车,赶路不便,追兵更快。
杀红眼的两军根本不分他们是谁的人,为了保命,陶引让她弃车上马,和他同乘一匹坐骑,再一脚踢向马尾,让它惊慌跑路帮他们引开一部分敌军。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被追了上来。
山林中的高地?上,萧鹤棠面无表情地?往下俯瞰,陶引带着东月鸯乘坐在马背上,一个人及两个军士在与汉墚成百上千的人马对峙,他们被团团围在中间,危险一触即发。
沈冠的人埋伏在不远处,裨将询问:“大将军,可?要现在动手救人?”
汉墚的势力不属朝廷,自?然也不属萧鹤棠,都是其他王侯的部将,这次从穆周郡离开,萧鹤棠的本意也是要拿下这两座城池,先让外界以为他们大军返回弋城,实则是声东击西,早已在中途分派了人马,悄悄尾随在东月鸯等人的后面。
然而到了危急关头,即便只要萧鹤棠一个号令,部将们就会举剑击杀,汉墚刚刚打败渠州,兵力分散正在收尾,根本不会料到还有黄雀在后被拦路截杀,可?萧鹤棠依旧没有发出命令。
他冷眼旁观着,聊天般道:“急什么,陶太守之?子,福禄颇厚,我看他们这不是还没死么?”
裨将瞬间明白?了萧鹤棠的意思,这是不把?人逼到绝境,彻底了结希望,大将军就不会伸以援手,就看陶维那儿子的性命够不够大了。
话是那样说,萧鹤棠冷漠的眼神除了对陶引一扫而过,更多的还是停留在被他挡在身?后的娇柔背影身?上,他很讥嘲地?勾了勾唇角。
东月鸯这辈子的运气大概全用在了她重生上,从她离开庸都郡,上天就没再格外关照过她了。
数次身?临险境,这次被那么多杀气缠身?,冷冰冰注视他们的眼神盯着,鼻息里萦满浓厚的血腥味,这一刻她又有了那样离死不远的预感。
眼下她能依靠的好像只有身?前帮她挡住危险的少年,但是陶引自?身?也难保,他带出来两百军士,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三两残兵,怎么可?能打得过围困他们的数千人。
汉墚的敌将满怀恶意地?把?他们逼到死路,“陶引小?儿,还不乖乖受降?!”
陶引哪能轻易投降,他若是降了,岂不是成了汉墚威胁他父亲的人质了,“尔等休想!”胯-下马匹不安躁动,东月鸯离陶引最近,可?以清楚听?见他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他的身?板也很硬浑身?都在绷紧,除了他,周围两个军士也微露疲意,他们抵抗不了多久了。
显然敌军将领很清楚他们的状态,冷笑?着说欢迎加入企,鹅峮司尔咡二呜救一死七:“凭你还想顽抗,简直不知?死活,我念在当年与你父亲有同僚之?谊,不杀你,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受死吧!”
陶引不信这种鬼话,“张攸老?贼,休想骗我,你不过是想将我生擒,好挟我威胁我父亲,我不会上你的当,你若想杀,那就来吧!”
二人之?间的言语,在山谷间回荡,引来敌军将领哈哈大笑?,“竖子狂傲,等着,我一人单挑你就行。”
笑?声里,萧鹤棠不知?不觉来到了沈冠埋伏的地?方,抬眸逡巡一眼飞走的鸟雀,低声感慨着陶引的作?为,“看到了吗,咱们这位小?陶公子,真是‘后生可?畏’。”
换句话说,跟东月鸯一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敌军的部将分散开,留出空地?给将领发挥,陶引已是强弩之?末,不过片刻,他身?边两个军士就已丧生,而陶引也在危难之?际被刺了一枪摔下马,而后他背后的东月鸯便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陶引坠落之?后,便呕出一大口?鲜血,东月鸯在马上惊骇地?看着他,痴了一瞬才手忙脚乱地?下来,“陶,陶引……”
“怎么还有一个女?人?”
敌将嘲笑?着说:“多谢陶小?公子不远千里前来献美,那某就却之?不恭了!来人,把?她给我带过来!”
东月鸯即将被人拉走,不想陶引即使身?负重伤,还是紧抓着她不放,更甚至在敌方靠过来时,握着手中的剑猛刺过去,刺伤了一人,借着东月鸯搀扶的力道,他站起来道:“我,我死也不会让你们碰她的……”
东月鸯可?以感觉到他在失温,脸色很差,然而都这样了他还在倾尽全力保护她,东月鸯顿时心如针扎,痛恨难受,根本不想陶引为了保护她因此就这样死掉,他还有大好年华,才十六岁,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就成了一堆白?骨。
可?是现在他们连活命都成了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