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想着,你我做不成兄妹了。”
“为何?”阮朝汐淡淡道,“你还是荀家三兄,我还是荀家九娘,你我为何做不成兄妹?”
“这叫我如?何说。”荀玄微似乎很为难,视线转过来,看了眼阮朝汐的右手?。
“你的手?……”
阮朝汐抬起右手?掌,手?心手?背地?翻看。刚才查看伤情时,白皙手?掌上溅满了血迹,尚未擦去,灯下看得有些惊心。
“我的手?无事。”
荀玄微又盯了眼她的右手?,“我与你做不成兄妹,却不是因为手?上沾的这点血迹。”
视线落回小案,继续阅看起文书,他语气和缓地?道了最后一句。
“之前对你多?有欺瞒。但?‘护你一生安稳’这句,是我今世寻你的初衷。从第一次见面起,从未变过。”
他如?实告知了,被?告知的人却满头雾水。阮朝思索着坐回自己?车里。
车里惯例送来一小碟奶饼,是白蝉今日现做的新鲜饼子?。
阮朝汐和李奕臣、陆适之两个分食奶饼,马车起步,在夜色里晃悠悠往京城回返。
阮朝汐拿布沾湿了清水,正仔细擦拭沾染满手?的血迹,眼看着白皙的肌肤一点点出现,电光火石间,她的动作猛地?一顿,忽然明白了荀玄微的言外之意。
傍晚时,青色布帐拉起,她为了逼出真相,故意大胆地?依偎在他膝头,就是这只右手?顺着膝头往上,指尖虚虚按着,抚琴般地?撩拨……
脑海里轰然作响,脸颊火辣辣发烫。
难怪他盯着自己?右手?,说的那句“做不成兄妹!”
——
马车从南门入城,今晚出了意外,众人摸不着头脑,都不敢多?问。就连向?来多?话的陆适之也?闷头啃了一路奶饼。
直到马车转入青台巷,惯例往西边角门去时,李奕臣突然一勒缰绳,咦了声。
“明日不是逢五逢十的休沐日吧。郎君的车怎么跟我们回青台巷了?”
第92章第92章
这一夜过?得不甚安稳。
西边的荼蘼院僻静,院门一关,只听到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外跑过?,前院灯火映亮了夜空,人来人往,闹哄哄到半夜都未歇。
陆适之?盯着前院动静,时不时地过?来报个讯。
“郎君的车马直入后院,安置在东边青梧苑歇下?了。”
“霍大兄来了。领着莫四兄来给郎君诊治伤势。”
“九郎君宴饮回返,听闻消息,刚才去了青梧苑。似乎谈得不大痛快,脸色难看?地出来。”
“宫里派遣御医来了!宫里是怎么知道?郎君伤了手的?谁给他们通风报信?”
阮朝汐被吵得睡不着,披了件薄披风坐在院子里,借着院外传进来的灯火,看?满墙架开得姹紫嫣红的蔷薇。
她?隔着院门应道?,“我猜,应该是三兄自己遣人去宫里,借着手伤告假,宫里才派遣了御医来看?诊。”
陆适之?嘀咕,“郎君伤了手,是该告假养伤。但悬山巷偌大的宅邸,不够郎君养伤的?非得回青台巷,和咱们挤在一处……”
姜芝把他拖走了。“郎君也没想和你挤在一处。阿般都没说什么,你闭嘴吧。”
阮朝汐无?语地坐在院子里。
荀玄微跟着她?回来了。顶着兄妹头衔,正大光明又住在同一处宅子里、东边的青梧苑和她?西边的荼蘼苑,沿着游廊横穿过?来,不过?是几百步距离。
她?确实没法跟他再做兄妹了。
昨夜做了整晚的浪荡绮梦,今日傍晚近了他的身,又甩了他一巴掌,他差点把自己的手切了给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兄妹。
他们如今的关系,如果不是兄妹,又算是什么?
阮朝汐仰头对着头顶若隐若现的弯月。月色如烟雾。
宫里派遣御医来青台巷的动静不小,正门敞开,红毡布从正堂一直铺设到前院,才歇下?的荀景游身为荀氏子弟,也得起身出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