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照得人很舒适,不远处是随风轻舞的油菜花,这不禁让沈玉桐想到那年在自流井和西康。
那时,谁能想到,这个看着如此纯良的少年,原来是一只心狠手辣的恶狼。
谁又能想到,两人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孟连生见他半晌不说话,神色还有几分伤感,试探着开口:“二公子,你还生我的气吗?”
沈玉桐转头对上他那双漆黑干净的眸子,过了半晌,才淡声回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孟连生抿抿唇。
沈玉桐又说:“无论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孟连生点头:“我会好好的。”说罢,小声问,“二公子,你要来这边玩几天?”
沈玉桐道:“明天就回去。”
孟连生眸光微动,定定望着他,似是期待从他口中再听点什么,但对方却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一直到晚上上了床,沈玉桐对孟连生回上海的事,只字不提,仿佛他真的只是来看油菜花,顺便看一眼他过得怎样。
沈玉桐睡的是客房,被褥是下午刚晒过的,还散发着阳光的清新。孟连生在桌上点了一炉熏香,却不出去,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望着双目阖着的男人,轻声道:“二公子,我们说说话吧。”
沈玉桐掀起眼皮,挪动身子,将床的让出去一半,淡声道:“上来吧!”
孟连生心中一喜,若不是及时克制,嘴角已经要翘上来。
他轻手轻脚爬上床,在对方身旁躺下。
原本是小心翼翼隔着一点距离,见对方没有排斥,便又慢慢挪进去,直到与人靠在一起。
“二公子!”他低低唤了声。
“嗯。”沈玉桐应。
孟连生试探着慢慢伸手抱住他,见他没拒绝,又将脸靠在他的颈窝。
沈玉桐任由他这样依偎着自己。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孟连生终于哑声开口:“二公子,你能不能多留两天?”
沈玉桐默了片刻,低声道:“盐厂事多,这一来一回就已经一个礼拜。”
孟连生没再说什么,只依旧将脸埋在他肩头。
沈玉桐感受着对方温热的呼吸,忽然觉察颈窝处似乎多了一点凉凉的湿意。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果然摸到一手水迹。他微微愣了下,默默叹息一声。
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坚硬,终于还是悉数崩塌。
他伸手轻轻抱住他结实的肩膀,问道:“你打算一辈子待在乡下种地吗?”
孟连生闷声回道:“种地也挺好的。”
沈玉桐又问:“子骏也不上学了?”
孟连生道:“等他大点就把他送回上海。”
“然后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过了片刻,孟连生才低声说:“二公子让我回我就回。”
沈玉桐沉默许久,这回是重重叹息出声,仿佛认命一般,道:“那就回去吧,只是要老实一点,别再闹事了。”
趴在他颈窝的孟连生,无声地弯起嘴角,低声道:“我都听二公子的。”
*
翌日上午,吃过早餐,沈玉桐站在门口,默默看着孟连生和柏子骏收拾行李。
“哎呀小孟哥哥,我们真的今天就要回上海吗?我真不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