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安静得可怕,唯独暖亭前被人精心照料的溪流,叮咚作响。但每一声,都犹如催命符。
不曾想,一道吟吟低笑声,打破诡异气氛。
“哦,世子原来是失态了。本王还当这台阶里藏有线索,咱们忠君爱民的魏世子,想近距离探查一番呢。”
晋王付之一笑,慵懒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打趣。
但也正是他这坦坦荡荡的不在意,叫魏清宁的眼神闪过一丝放松。
“进来坐。”
晋王率先走进暖亭,坐在一处方形茶几旁,平易近人地招呼道。
可只有他知道,望着台阶上于寒风中挺立的清瘦少年,他曾握住那截柔软轻盈腰段的左手,仍余有回味,也荒唐至极。
“本王日前偶然翻到一副残局,世子可要一试?”
晋王不再去看,目光落在茶几的棋盘上。
虽是残局,但局面剑拔弩张。白子浅淡的颜色,却比黑子更具雄浑杀伤力。
厮杀之气,很快令晋王凝神静气。手执白子,开始布局。
“……是,王爷。”
因着刚才尴尬与紧张,魏清宁本不愿再离他太近。但女子走失案尚未有定论,还不能就此离开。
默了默,她终是坐到晋王对面。手执黑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人你来我往,不消数回合,对战越发激烈。
暖亭里的炭火,也随之烧得噼啪作响。
晋王杀招凌厉,偏偏笑得人畜无害:“你适才提及带兵围剿法华山之事,可已有应对之策?”
“微臣的确有些想法。”
魏清宁垂眸瞧着棋盘,徐徐分析局势:“龙华山占地颇广,前山龙华寺人多繁杂,后山荒芜地形复杂,均需一批人马。但山下各出口,也要一路兵马看守。王爷觉得,北边巡防营如何?”
巡防营将领的小妾,亦是此案件受害人。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着皇上的势力。
祁安王拥兵自重,魏清宁早有耳闻。锦衣卫无恶不作,更是叫百姓闻之色变。派他们上山,只会反向削弱晋王手中的顺天府兵力。若有巡防营这第三股势力制衡,胜算才会大些。
魏清宁自信晋王不会拒绝,与其让祁安王半路分一杯羹,晋王应是乐得借刀杀人。
怎料,晋王忽然落下一颗白子,直逼黑子腹地,“巡防营已被皇上否决,若能借动魏朔的兵马,倒是尚有一线生机。”
魏清宁后知后觉,感情这把刀,最终砍向了她自己?
……
但其实,魏清宁不是很担心。
这几日,祖父已命福兴带来密信,表示已向魏朔说清其中厉害关系。魏朔不会过度与晋王亲近,徒惹皇上猜忌。
故而他手里的兵,并不是那么好借的。
次日早朝之后,晋王以魏清漪出嫁想家为由,命人置办各式礼品,前往定北侯府。
魏清漪不知宅院之外的惊险局面,信以为真,坐在马车上一路心情畅快。
尤其得知晋王没叫上魏清宁一起,昨日因红糖水而生的闷气,瞬时烟消云散。
途径鸿福记,她叫停马车,“王爷,妾身母亲爱吃这家铺子的糕点,妾身想下去挑些新鲜可口的,给母亲带回去。”
实则是故意想人尽皆知,晋王破例陪她回门的恩宠。
皇亲贵族,本是不必遵循寻常人家三朝回门的规矩。
前世,祁安王妃得宠,处处压她一头,却也没这份恩宠。今生这么好的机会,她势必要先扳回一城。
“王妃孝心可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