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在金光乍现时便又恢复了剑身,像是从未来过,他代替张鄞倒在了血泊中。
万鬼昭被清剿殆尽,只是它们仍在最后一刻时,留下了个诅咒,黄粱梦便是他们曾留存于世,唯一的证明。
而黄粱梦残留下的怨气也被剑灵尽数引到了灵兽体内,以确保怨气不会再次横生枝节,作乱人间。
只是灵兽在被输送怨气时拼命挣扎,至使剑灵伤了它的一只眼,如今又被那缕金光直直照着,伤了根本,一身洁白的毛发无一处不沾血渍。
但它无力逃走,只能趴在原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轻轻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张鄞飞升了。
那位传闻中屠城后又因遣散了冤魂而飞升成仙的天师——便是张鄞。
张鄞飞升的原因大抵是因为剑灵所用的灵力基本都来源于他自爆灵脉时散出的灵力,而那部分不属于他的灵力也与他的十分相似。
加之剑灵在彻底处理好万鬼昭时再次化为原型,而张鄞还在,因此天道认错了人。
阴差阳错,飞升的人成了张鄞。
他深深看了那羌崇一眼。
上好的剑,实在可惜。
眼前光景忽然一片虚无,如同走马灯,不断循环某些画面,最终定格在张鄞披麻戴孝,跪在不枉桥前。
纸钱纷飞,火焰摇曳。
他磕了头,手中拿着羌崇,用灭形铃困着凶兽。
“一路走好。”
张鄞不知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但他清楚的记得羌崇化了形,可他醒后,无论如何唤羌崇,羌崇都再无反应。
“多谢你了,羌崇。”张鄞垂下眼睑,声音轻缓。
但羌崇毫无反应,像是从未化形过的死物一般。
张鄞攥着剑鞘的手逐渐收紧。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再回师门,但凶兽一事他还不知要如何处置,他想最后再去问问师尊…
只此一次,此事过后他便会拜别师尊向师门谢罪。
下定决心后他便当机立断朝师门的方向踏去——
只是他在触碰到结界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结界似乎是被人损坏了一遍,果不其然,门开的瞬间,他身躯一僵。
修道之人死后不会留有尸身,唯有死前留下的血液。
而此刻,偌大的道观里,血水成河。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林十五。
又是林十五。
羌崇从他手中脱落,溅起血沾湿了他的衣摆。
他一言不发的将这空荡荡的道观翻了个底朝天,但仍未能寻到一丝活人的踪迹。
他的脚下如同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像是带着镣铐,负重前行。
他又回到了院内,脑内一片混沌。
他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道观里唯一残留下来的“遗物”。
罪魁祸首,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当真是可笑至极。
不知他在那院子里待了多久,但想来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因为那凶兽还等着他处置,他没法继续颓废下去。
他以灭形铃为封印,将凶兽暂时压制,但他知道这凶兽本不该死,他若杀了它,不知这天地间何时才能再生出一个护佑一方百姓的灵兽。
若是不杀它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它身上的怨气便会消散,即便怨气不散后世应该也会有人能想出击溃怨气的办法。
张鄞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仙,他的灵力便能清剿怨气,只当自己只是被剑灵以不知何等方式救活了,再无其他。
“好在你帮我恢复了灵脉。”张鄞摩挲着剑鞘,将自己的灵力慢慢灌入剑中。
“如今我能留给你的,只剩下这么多了。”张鄞将剑立在墙边,割破手腕,以血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