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患得患失安神难
精神一直绷着如何能休息得好?
我埋首贴到他的颈边,试图用这种更靠近些的姿势让他感到安心。但,长时间的分离引发的患得患失又岂是一朝一夕之间便可以快速治愈的。
“……圣上。”
呓语声消散在了无边暗色中,撞乱了听闻者的心绪。
我轻声微叹,仰头凑到他唇边吻了吻,“孤在这儿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蹙起的眉便放松了些,嘴角勾起了清浅的笑意。我猜想,大抵是在梦中想起了过往叫他愉悦的事情了。
……
探查到端倪后,连着两日我都在悄悄观察他的状况,一些先前被我忽略掉的小细节也逐渐浮上了心头。
比如,我去空屋晾衣服,他会独自摸索着找过来;再比如,我蹲在屋外洗碗,他就算看不见,也要站在门口望着我所在的方向……
总的来说,虞殊最大的不对劲之处就在于,他太黏我了。
不是说他黏着我不好,而是这般举动着实与他从前的作风相差甚远。
在宫里那会,他虽然和我一样都爱往对方在的地方跑,但大体上还是给足了我自由空间的,哪怕我要去别的宫,去见别人,他也不会真的阻拦,只是憋着醋劲事后算账,狠狠折腾。
毕竟我们都清楚,就算再亲密的两个人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呆在一块,更何况我二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无形的前朝。
而现在的他呢,恨不得永远跟在我身边,无论我去哪,哪怕是要上净房,他都默不作声地跟着。
阿蓬偶然路过见到了一回,瞧他守着我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我掉进去了,急得都想喊人来捞我了,差点闹出一场乌龙来,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旁的至于打饭、沐浴这些距离近些的便不提了,塔楼那么远,每日一趟来回他也要与我同去。就算我与他说了好多次,苜都很安全,让他放心回去休息,但他就是不肯,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肯。
不止如此,他还要时不时地确认一下面前的人是不是我,似乎很担心会被我甩掉。
无奈之余,我也试过想用强硬些的语气与他说点什么,但每到这时,他就会摆出一副无辜且脆弱的神情,睁着瞳神涣散的眼睛哀哀地注视着我,叫我狠不下心来。
他对我太了解了,连我会心软的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让我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气势瞬间就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其实就算他不这样示弱,我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因为我心疼他。
很心疼。
虞殊在苜都住下后的第一个清晨,天光隐隐乍现,他没反应过来自己现下身在何处,从床上翻身坐起,习惯性地就要继续赶路,结果在床沿处一脚踏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我被惊醒后连忙去扶他,帮他拍去身上沾到的灰尘,他张口却说了声“多谢”,客气又疏离。
他睡懵了,明明很困顿,但还是凭着本能要朝前走。重复了数个月的枯燥寻觅已经将他束缚进了一个刻板的状态里。
我抱着他说了许久的话,他才相信自己已经找到我了,勉强放松下来躺回了床上。
相较之下,第二日的情况便稍微好了些,起码他记得自己在屋里,记得不用赶路了。
但他心中还是绷着一根弦,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看我在不在边上,试探我的脉搏与呼吸。
我担心他的情况,睡得并不沉,所以他一有动作我便醒了。
瞧着他紧张的样子,我心情复杂,又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何德何能,流落他乡之时还前有阿蓬生怕我死掉,后有虞殊天天关注我的性命安危。
就这么过了两天温馨的寻常生活,某日和虞殊从海边回来的时候,阿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告诉我主家的人到了。
“这么快?”我以为他们过来起码要花个十天半个月的。
匆匆忙忙回屋里拿了乌金石和工具揣在身上,我便带着虞殊跟着人群往东边走。
这会是平日吃午饭的点,大伙都闲下来了,住得近的听说主家来了人,便都一窝蜂涌了出来,想去凑凑热闹。
我和虞殊走在其中,倒也并不显眼。
前头走得快的已经在堂屋外站着了,围了个小圈,我没贸然挤到圈内去,只是在边上转悠着看了看。
令家统共来了五个人,三个在屋里坐着吃饭,看样子是主子,另外两个候在边上,腰间佩剑的,应该是侍卫。
“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轻轻喊了一声。
我一回头,发现是杜晓,便点头与他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