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容秉沉默片刻后,却说:“我自己来。”
可他受了伤的这只腿使不上力,抬不起来。而要脱的,又正是这只腿上的鞋袜。
纵他身子已经弯得很下,却仍然没够着那只脚。
一旁的叶雅芙看不下去了,直接弯腰蹲了下来:“我来吧。”
吴容秉伸出去的手立刻下意识攥握住她手腕。
“疼、疼疼……”叶雅芙吃痛,龇牙咧嘴。
吴容秉见状,立刻松了手上力道。
“对不住。”吴容秉向她道歉。
叶雅芙是真觉得疼,而不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哄他松手的。刚刚手腕被他捏住时,那腕儿处跟要断了似的。
不过这会儿,他松了力道后,腕部得到缓解,也就好多了。
“你也别推三阻四的了,一会儿来看病的人又多起来,张叔可没空再管你。”叶雅芙多少有些不高兴了,于是话也说得不客气起来。
吴容秉垂着脑袋,倒把她话听进去了。
“那就劳烦你了。”他对叶雅芙说。
叶雅芙倒不觉得这是劳烦,举手之劳而已。
这会儿得了他准许后,她立刻三下五除二就褪去他鞋袜。
人的腿若常年不走路,肌肉会萎缩。吴容秉此刻这条受了伤的腿就是这样。
不但小腿有着属于病态的纤细,且脚踝处凸出来了一块儿,一看就是骨头断了没接好,长歪掉了。
张郎中握住其脚踝,细细看过后,又用手去摸他脚踝处的骨头。摸过之后,不禁蹙起眉来。
“脚筋没断,是骨头断了。”既是这样,他就有个问题难以理解了,“当年这种情况,但凡有些经验的老郎中,都是能治好的。怎会……”怎会当年吴家放出话来,说是腿受伤太重,治不好呢?
因吴家当年另去别处给请的大夫,没喊他去,他也就没多这个事。
后来,听说是难治,花了钱也可能是钱打水漂,他以为是伤到了脚筋。
没想到,只是骨头问题。
而当时,时机正好的时候,没有立刻把断了的骨头用夹板固定住正骨,现在骨头已经歪着又长起来。这个时候若想再治,得受常人所不能受之苦。
而且,他恐怕还没这个医术。
得去寻县城,或是省城里更有经验的大夫来治才行。
“怎会什么?”见丈夫话说一半不说了,冯桂花便追问,“怎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吧?”
她冷哼:“肯定是那姜桃的主意!她故意的。故意不肯给容秉这孩子治腿。那个女人的心可真是恶毒!”
吴容秉已经不觉得稀奇了。也知道,这个继母恐怕要比他认为的还恶毒。
甚至,当年的那场所谓的意外跌落山崖,也不一定是意外。
是人为的,也未可知。
“张叔,我这腿还有得治吗?”吴容秉平静着问。
闻声,叶雅芙和冯桂花也俱等着张郎中看,都在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