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重孝道,晚辈数落、指责长辈,是不对。
但一来叶雅芙话说得不重,二则句句在理,所以,便吴兆省再是大家长,但他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今天的这个事儿,冯桂花站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拍手称绝。直道如今变了性情的小阿福,实乃是那姜氏的克星。
只可惜,那吴夫子不做人,偏心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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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本来是怕丈夫会数落自己,但见他并未当着众人的面发飙,只是叫了自己进屋去。姜氏高悬的心,稍稍落了下来一些。
待得等进了屋子,关起了门来,也没见他对自己说多重的话,只是稍稍谴责了她不该如此厚此薄彼,给一个吃不给一个吃。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不至于短了谁口粮。
往后谁若想吃什么,只管买了来做就是。
见状,姜氏悬着的心立刻落定。
姜氏是活络圆融的性子,不是一根筋。既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必然会说些好听话给丈夫听。
“这件事,现在细细想来,的确是我有错。”姜氏虽心里并未觉得有错,或者,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她就是偏要这样做。不管怎样,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好听的。
“可我想着,咱们家虽颇殷实,可赚钱的人少,张嘴吃饭的多。过日子么,总不能只看眼前,还得看以后。三郎要读书,往后还要娶媳妇,莲姐儿已经十四,说着话儿功夫就该嫁人了。这哪样不要钱?我想着,女孩子家吃得少,康哥儿又还小,不比三郎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需要多点营养。所以我思来想去的,这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来。”
说着又抹眼泪,开始把矛头指向叶雅芙:“可我哪知道,就为了点吃食,那福姐儿竟下了这样的套子给我钻。”眼泪是越掉越多,她手使劲揉着心口,“我和那冯桂花不对付,她就偏要同冯桂花交好,日日引她到家中来,碍我的眼。今日,更是把家里不堪的一面展露在冯桂花那个外人面前。你是村里的夫子,是最要脸面的,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刚刚,她身为儿媳妇,竟敢指责公爹的不是。再这样下去,往后咱们日子可怎么过?”
余光瞥着丈夫脸色,见他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并把自己话听进去了,她自然又再进了一步。心一横,牙一咬,姜氏轻声说:“叶氏这般泼妇,实不该再继续留于家中。不如……给她一封和离书,让她离开吴家。”
吴兆省虽对叶氏这个儿媳也诸多意见,但要大郎同她和离,这他倒是没想过的。
想当初,那叶家夫妇双亡,这叶氏虽为孤女,但却是带着丰厚的家财进了他们吴家的门的。如今让她走,那那些银子呢?
若不给银子,只把人赶走,岂不是叫村邻们笑话?
见丈夫面有迟疑之色,显然不太赞成这样做,姜氏则又立刻说:“你看我真是气糊涂了,和离是大事情,怎能说离就离。更何况,若真打发了叶氏走,往后大郎可怎么办?”
“可若往后家里一直都这样闹哄哄的,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的。这家里有叶氏在,就安生不得。”瞄着身边男人脸色,她小心翼翼说,“他爹,你看这样行不行。左右如今大郎二郎都已成亲,各自都独自成了家。不如……把他们两对小夫妻都单分出去过,如何?”
本来,姜氏真正的目的也不是要大房两口子和离,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大房给分出去。
正如她刚刚说的,若真叫那两口子和离了,往后大郎谁来照顾?
他到底是他爹亲儿子,若真没人伺候他了,难道吴家还真能不管他?
只是先说了重的,再说回轻的时,也能令人好接受些。
当然,姜氏还算计到了更远的。现下局势不妙,大房夫妻突然开始穿一条裤子后,渐渐有摆脱困境的架势。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要给大郎治腿了。
她怕有一天,大郎会亲自开口向他老子要钱治腿。
趁早把家分了,往后家里的进项,就同大郎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