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问。
他走到我身边,将那些堇瓜放到我边上,“有点奇怪。”
“刚刚,”他抿着唇,“你们抬头的时候。”
“在跟这位踏鞴砂的负责人丹羽久秀,商量将军的佩刀和博士的事,你也过来听听,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头疼。”
他很快的坐到了我身边,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博士无法接触御影炉心,因为我在这里,也无法在踏鞴砂做些什么,因为我在这里。
踏鞴砂之外呢?
那是鸣神目光所至之处,不在我的职责之内。
我倒是不知道博士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我们撞破了一次他的伪装,他就从鸣神那里过了明路,以采购材料的名义,来经商。
我有些好奇他的心路历程。
博士看起来不像是会说实话,会说全部的人,但他说了,从他最开始用埃舍尔的身份抵达踏鞴砂的目的开始。
不紧不慢,如同口述一篇已经写完的论文。
“「丑角」想令我们嵌合进稻妻的运转之中,遗憾的是,我正准备开展行动,就碰上了你。”
如果没有碰上我们,御影炉心和这附近的工匠大概率会受到损害,工匠可能死了七七八八,但御影炉心最后却不会有事。
如果单单碰上散兵,他不带感情的笑了一下:“可惜,他是你的丈夫。”
这人,并不将似人的、是人的、不似人的,当做自己的同类,他只是很平常的审视着那些个体,偶尔会试图去做些什么。
看上去很理智,实际上也挺理智的一个践踏人伦的家伙,所作所为不是“做了一个关于人性的实验”就是“探索了一下人能做到的极限”。
轻描淡写,啜饮他人苦难,为自身技术进步奠基的科研狂人。
也是真的敢说。
比如,利用散兵的事,没能利用成他似乎还有点惋惜,因为“神造物是难得的实验材料。”
我实在不想称这为“人渣间的共鸣”,但他在我面前又确实松弛得过头,一股子新奇感,仿佛我是什么研究生涯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怪物。
我觉得这是他的问题。
他甚至还会抱歉,歉意有几分不提,不是……他真的有歉意啊?!是真的在抱歉?!
“很稀奇吗?”
“主要是你一股子科研狂人的味道,我以为你假情假意来着。”
结果是真的。
结果他确实认为这是他的问题。
「他才十八,好感度十八。」
但就这副在我面前任人宰割的姿态,丹羽看了都觉得传闻害人,愣是从他这幅大半张脸都看不见的面孔上捞出来点散兵的纯良无害。
作为当事人,我的感受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