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勋,你这个疯子!”……“你到底对简媛做了什么?让她又进了急诊室?!”“又进?什么意思?”颓然躺倒的程衍勋忽然开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回答我,什么是‘又进’?”……“你就是个猪头,笨蛋,十恶不赦的恶棍!”邵柯突然指着他一通狂骂。程衍勋也不理他,兀自站起身来,走近。然后盯着他,缓缓开口——“告诉我,简媛到底怎么了?”声音冰冷,邵柯突然一下激灵——他这副样子,他只看到过一次:那夜,仓库外,简媛被劫持的时候,他回头对他下命令的时候……“简媛她……不能受到惊吓或者刺激……”“邵柯,说清楚!”程衍勋艰涩地开口,似命令,又似恳求。…………不知过了多久,天已透亮。医院里的人多起来。进进出出就显得杂乱。几乎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停却脚步观望这两个男人一会儿——他们俩双双坐在冰冷的理石地面上,一个脸上於紫红肿着,还有血丝挂在嘴角,另一个虽没有受伤,却也极度痛苦的样子。虽然他们的样子很狼狈,但是,不可否认,他们是两个非常惹眼的男人。“就是这样……”邵柯抿一抿干涩的嘴角,长叹一口气。“我对不起简媛,违背了对她的诺言。”低低补充道。然后,看着自始至终一直缄默的人,不安地仔细观察,“衍勋,你没事吧?”……又长长叹一口气,“我提醒你,现在去看看简媛吧。僵硬应该缓解了。”终于,那人有了反应。霍地起身,可能是起的太猛,也可能是坐的太久,身形一下摇摆。邵柯刚想去扶他一把,见他已经大跨步走向急诊室……“简媛,不要怪我。为了他,也为了你,我觉得应该这么做……”似是喃喃自语,又颇多遗憾地。邵柯起身,然后准备离开——突然,一阵嘶嚷从急诊室里传出,然后见程衍勋和几个大夫撕扯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邵柯连忙跑过去,对着撕扯在一起的人问道——“这些该死的,竟然说他们不知道简媛在哪儿!”程衍勋哑了嗓子,几近嘶吼。“什么?简媛会在哪儿?”邵柯回问。“简媛不在里面!”程衍勋声音一下嘶厉着,喊出来,脸型几近扭曲——“什么?简媛不在里面!那她在哪儿?!”邵柯蒙了,也变了声,转向大夫们问——几个大夫终于从程衍勋的撕扯中挣脱出来,然后有些惊惧地看着又一个发了疯的男人,然后,面面相觑——“我们确实不知道!”……邵柯和程衍勋一下被钉固住似的,忽然静默——突然,程衍勋疯了似的往楼梯口跑去——“程衍勋,你去哪儿?”“我去找闵大夫!”……闵大夫找到了。他倒是很合作,面对两个接近疯狂的年轻人,非常冷静地告诉他们:“简媛被人接走了。”一顿,“但是,被谁,接到哪儿,我一概不知。”……第二节简媛真的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她的家里,办公室里,一切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就好像刚才她还在这里忙碌着,轻轻叹息着……她唯一相交的好友阿雅也不知她的去向。不仅她,就连所有人,都不知道哪怕一丁点儿她要离开的迹象。程衍勋就像离了魂的躯壳,无头苍蝇似地翻天覆地地找。直到一点影儿也没有,直到他开始怀疑起简媛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陆陆续续,他也有一些收获。例如,不仅邵柯知道她的病情,阿雅也知道;例如,简媛早些年妈妈还没去世时,是很爱哭的女孩子;例如,她当年考进银座,是为了满足病危的妈妈的一个心愿;例如,进来银座,她如何被人排挤、挤兑,然后凭着自己的勤恳和能力一点点坐到银座研发部经理助理的位子;例如,她倾尽家财买了郊区那栋房子,只因为到那里的路上,很像当初他和她开始懵懂恋情地方;例如,她是如何一点一点收敛了心性,拒绝一切男士的追求,因为一段早已深烙于心的感情;例如,那天雪地里,是邵柯又用了欺骗的方式,以他为籍口,强迫的一吻……例如,她很爱他。他停止了一切无缘由的寻找。开始整理——一天一天,他有一点恍悟。例如,她之所以在妈妈死后,还继续留在银座,只是为了有一天再和他相见,哪怕受到的是无尽的欲加之罪;例如,她处处淡然和他的关系,只是怕自己忍不住让他觉出对他的爱意,让他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例如,她大了胆子倾身于他,只是因为他想;例如,提出和他分手,只是看出来他的犹疑,不让他为难而已;例如,无论他如何冷嘲热风,刁难施压,她都不离不弃,只是为了帮助他的第一项事业成功问鼎;例如,代替斐儿充当人质,不仅为了偿还对斐儿的歉意,还有对他未婚妻子的守护,还有对他耗尽心力研究的成果的捍卫;例如,何以他那么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她和邵柯的交往,她和邵柯的那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