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帝面色稍稍宽慰了些。
晏屿青又道:“淮鸢作军医随军,也可将功抵过。”
提到淮鸢,皇帝心中警铃再次作响,他眯了眯眼,正要说话,太后却是早他一步开口:“边境苦寒,如此来去一遭的确也算得上惩戒了。”
太后先说了这话,皇帝心中种种猜忌再无法说出,再说只会显得他疑心太重,苛待手足。
如今晏屿青是他仅剩的兄弟,若再生出猜疑风声,难免落个无情漠然的名声,他不得不顾忌。
此事终是以皇帝下旨,晏屿青和王桓一为主一为副,领兵出征,淮鸢以军医身份随军北上,淮府和盛府的恩怨往事,暂时放下结束。
战事紧急,淮鸢只来得及回客栈简单收拾衣物,付了这些时日的房费,匆匆赶上行军队伍,出了京城。
甚至没来得及和顾姨说一声。
渡了昌江,翻了洋泗山,天一下冷起来。
自离京,已然行了一月有余,原本缓缓回温,淮鸢已经将大氅脱下,换上轻便春装。
一场雨下来,从头淋到脚,也许是染了风寒,也许是连月舟车劳顿,风餐露宿,淮鸢终是病倒了。
也不止她,军中不少士兵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伤病,再这般赶下去,怕是还没遇上辽兵,队伍已经自个少了大半。
瑾王下令,原地休整半日,明日清晨动身。
淮鸢再坚持不住,寻了屋子沾了枕头便睡。晕晕沉沉地,再睁眼时,外头天都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也没什么胃口。
这场风寒来得急,去得也快。睡了半日,精神已经好了不少,自己探了探,烧也退了,围着被衾靠在床榻,只露出方睡醒微微泛红的脸蛋。
正天人大战,寻思要不要下床倒杯水来喝时,房门被叩响。
淮鸢一愣,军中无人不知她是罪臣之女,明面上维持疏远礼节,私底下却是一句话都不多说,生怕同自己沾上什么关系。因而她染了风寒,也没去打扰其他军医,自个儿诊了诊没什么大碍便回屋呼呼大睡,主打一个自食其力。
又怎么会有人大半夜的,来敲她的门。
偏偏门外的人锲而不舍,似乎她不开门,这门他便会一直敲下去。
无奈至极,淮鸢套上随手披在椅上的大氅,拢紧衣领,照了照铜镜确保得体后,手正搭在门锁上,忽地一阵猛力,房门自内向外拉开,将她带着往外扑去。
还没回神,整个人已被拢在满身寒意之中。
雨露浸湿玄衣,潮意瞬时沿着二人紧贴处侵染,淮鸢拧了拧鼻子,一股酸涩上涌,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