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个月,他连沈恙的消息都没有,如今一有消息,还是他重伤的消息,结果陆诀跟过来,却连沈恙的人影都没看到。
助理抿了抿唇,透明镜片下的眼睛捎着些许温柔,“行,那你先进去看看他吧。”
助理为陆诀打开了病房的门,陆诀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口罩,戴好了口罩才走到了病房里面去。
陆诀脚下的步子很轻,小步到了病床边,病床上面,沈恙静静地躺在上面,松软的枕头轻陷了下去,沈恙一张脸惨白,呼吸机罩在他的口鼻上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就连呼吸都很微弱,若不是一边的仪器还显示着沈恙的各项身体特征,陆诀真的会怀疑沈恙是不是死去了。
陆诀愣愣地看着床上的沈恙,不由得鼻子一酸,眼圈瞬间红了大半,在沈恙这边,他体会到了不曾体会过的温暖,或许沈恙本身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他对陆诀恰到好处的照拂,足以温暖陆诀的心。
在他的印象里,沈恙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但如今也如濒临破碎的白瓷娃娃,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连接在他身上,陆诀连碰都不敢碰。
陆诀没有上前去,只静静地看着沈恙。
直到助理上前来,他才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两天,沈恙也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人也在那天夜里醒了过来。
那晚助理刚好出去办理沈恙的住院手续,于是只留了陆诀一个人在病房守着沈恙,他一手握着沈恙的输液管,然后整个人都趴在旁边睡着了。
沈恙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眼前的白炽灯是重影的模样,他缓了好久,才定神看清头顶的灯。
床头的仪器不时发出“叮——”的一声。
沈恙慢慢偏过头,就看见身边已经睡着了的陆诀,陆诀睡觉的模样很是乖巧,像一只小金毛,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白色的床单染上了水渍。
沈恙手指动了动,觉得浑身都疼,特别是左手,这只手简直就像被千斤重的玄铁压着一样,痛得沈恙皱紧了眉头。
他倒吸了一口气,右手抖了一下,牵动了输液管,也就惊醒了一边睡觉的陆诀。
陆诀睡意朦胧地抬起了头,毫无征兆地对上沈恙清冷的眸子,他还愣了两秒,接着欣喜若狂,站起了身,激动道:“老师您醒了!”
“您终于醒了!我现在就叫医生过来。”陆诀是真的高兴,他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尖去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老师醒了。”呼叫铃刚刚接通,陆诀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对呼叫机说了起来。
于是没两分钟,四个护士拥着两三个主治医师来到了病房,为首是白稚。
白稚看见沈恙这么快就苏醒了过来,也表示很惊喜,他先是将在床头的仪器的各种开关一一打开,然后低下头轻声去问:“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恙眸色暗淡,冷静摇头。
白稚这才将沈恙脸上的呼吸机取了下来,然后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一只注射器,白稚手脚麻利地准备将里面的药剂注射到了沈恙的手腕处的血管里面。
沈恙人很瘦,所以血管也浅,陆诀看见白稚捏着注射器,注射针在沈恙的腕骨处四处寻找血管,陆诀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完全不忍直视。
反观沈恙,一脸的平静,针管在里面寻找血管的时候,他甚至面不改色,只有额角和颈侧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注射完药剂以后,白稚才松了一口气,“除了手腕那里的伤,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了,后面好好养伤就行了。”
“嗯。”沈恙颔首,目光清冷。
白稚接着说:“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原因剜掉了光脑芯片,但这里有一个坏消息,我们需要在你清醒的状态下,重新为您植入光脑芯片,不能打任何麻醉剂。”
“什么时候?”沈恙暗了暗眸,对此的态度过于平淡了。
白稚就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少统帅大人已经去联系研发部了,等他那边取到合适的芯片,我们这边就要加快手术进程了。”
沈恙点头,深邃的眸没有一点波澜,“行。”
护士和医生拥在病床前,陆诀没有一点容身之地,但是看见沈恙没事,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恙靠在病床上,掀眸瞥向了被挤到了角落里的陆诀,和陆诀那双有些疲倦的眸对视上,陆诀就冲他挤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倒是有些喜感。
沈恙敛眸,唇尾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直到护士医生都离开了病房,助理回到房间,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因为家里有事情需要处理,好在沈恙已经醒了过来,所以他也没留太久就离开了。
一时间屋里只听得见医疗器械运作的“滴答”声,安静得过分了。
“陆诀。”沈恙出声喊了一声角落里的陆诀。
陆诀急忙起身,跑到沈恙床边,“在。”
“困了吗?困了就睡一会儿?”沈恙声音比较轻,可能是因为刚刚醒来,还有一些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