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围的风声都销声匿迹了,苏叶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芒,“好。”
第73章凤求凰
公主府。
入夜,公主府中不复冬日夜晚寂静,外面除去守夜的侍卫和家仆,还有不时传来的夜里春风拂过的声音。司徒清潇的房间却安静如常,内室焚着安神助眠的百合香,香炉内缓缓冒出几缕烟。
一整日过去了,心间的悸动还是未曾平复,一向端庄自持的她,竟像个小女儿家一般,如此,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司徒清潇叹了口气。
房间的主人从书房暗格中取出一只檀木匣子,坐在梳妆镜前,垂着眸子,抬手轻轻抚摸着一只雕花的檀木匣子,啪地一声叩开,将里面的画轴拿出来,慢慢展开,手上的动作轻柔又小心,生怕弄坏了它一般,一看便知是小心珍藏。
里面是一幅画卷和一幅书卷,她慢慢展开画卷,画中的女子身着一身绯色长裙,生得白皙美艳,只是眉宇间还尚且稚嫩青涩,画中的女子笑着,像春天和煦的风,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阴鸷的权臣模样。
是白蕤曾见过的那幅,画上是十九岁的司徒云昭。
只是有多久,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笑容了。
上元节那日,她也是穿着一身绯色长裙,可是,她美艳绝伦,成熟淡然的模样,早已与从前全然不同了。
她小心翼翼珍藏着她的画卷,却没想到,对方也是如此。原来心灵相通是这样的感受,原来实现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是如此的欣喜。尽管痛,却也夹杂着不可抑制的欣喜。
另一幅书卷,是一首题词,看着上面的内容,前两句跳进眼里,伴随而来的是回忆里司徒云昭清澈柔软的声音,“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是司徒云昭的手迹,她善书画,年少时她是平南王府的女世子,一直全然是世家大小姐的模样,琴棋书画,骑射武功,那时她还常亲手书画,所书的书画也会在其他王公子弟之间流传,不过自从——自从先平南王去世之后,她便继承王位,专心朝政,很少再书,司徒云昭的书画,十分珍贵,待她做了权臣之后,更是千金难求。
那一年,司徒云昭十九岁,先平南王还在世,众位王孙公子,世家小姐聚会,一同书画吟诗作对,在众人起哄里,稚嫩清隽的司徒云昭站在众人中间,当场书了一幅《凤求凰》。
她当日远观,细细品味,字苍劲有力,笔墨横姿,她流传在外的真迹不多,连自己都未曾见过几次,从前所见,均是龙飞凤舞的草书,而这幅《凤求凰》显然不同,颇有几分灵动秀逸的味道,下笔成熟,难以想象这竟是出自一个十九岁的少女之手,但其中隽秀的笔触,又有着少女的灵动气息,两者结合,相得益彰。
她还记得当日,司徒云昭温暖和煦,笑着吟:“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时候,自己远远看着,心却控制不住地狠狠跳了起来。
她一向不喜这样的场面,为了见司徒云昭一面,才来参加这聚会。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就好似在说她。
一会,司徒清潇才将目光放在书作落款的地方,扣着赤色的司徒云昭的印章。就是当日那幅《凤求凰》,她不知后来费了多少力气,辗转了几次,才得到了司徒云昭随手的这幅手作。
她的理智早已给过她否定的答案,可她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司徒云昭的话给了她希望,她情感叫嚣着,她想,她是不是,应当放过自己,给这份感情一个机会。
面前的铜镜里映出了蛾眉皓齿的司徒清潇,还有她眉目间淡淡的忧愁。
一声轻浅的敲门声传来,苏叶轻轻地,“公主。”
“进来。”
苏叶端着一个金雕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小碗黑褐色的药汁,“公主。”
司徒清潇端起来,一饮而尽,轻车熟路。司徒清潇小时候身体寒气入侵,常见需要用一些滋养祛寒的药。
苏叶虽然不算聪敏,但自从喜欢上半夏,竟多少体味猜测到了几分公主的心事,她心疼道,“公主,您何必总是如此自苦。”
御书房。
约莫十几个朝臣站在御书房里,有元丞相,陆太傅,中书令陆子鸿,景王司徒清灏,四皇子豫王司徒清淳,皆是军机重臣,司徒清洛身着龙袍,端坐在御案前,听着面前的朝臣上奏。
司徒云昭一身玄红色王服,靠在太师椅里,闭着眼睛,撑着头,蹙着眉,显然心情很差的模样,春日宴结束已经三五日了,连日来,t司徒云昭脾气愈发暴躁,连平日里似笑非笑的模样都不再有了,朝臣们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全都小心翼翼,司徒清洛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行错事,说错话。
礼部尚书悄悄看了看司徒云昭,拿着一本名折和画卷出言,“陛下,摄政王,这是京城王侯世家各府千金名折和画卷,已经整理完毕了一部分,为陛下选妃作备,还请摄政王过目。”
他出列向左迈了一步,躬着身子,向司徒云昭双手奉上名折。
司徒云昭没有任何动作,闭着眼睛,懒得睁开,她声音沉郁,“念来,给陛下听一听,看一看,各位大人也好帮着陛下做个参谋。”
“是。”
礼部尚书照做,他打开名折,“陛下,臣挑选了十几个年纪相当的世家之女,您听一听。成元侯府千金,祝小姐,年方十八。”
一旁的宫人呈上画卷,打开,礼部尚书言,“陛下看,是不是花容月貌。”
“元灵,元小姐是元丞相的嫡幺女,年方十八,武艺精湛,现今在校场任副将。”
按理来说,在朝已任女官的世家女子,一般是不在皇帝选秀之列的,不过元丞相位高权重,礼部尚书为了讨好元丞相,擅自把元灵加了进来。
不过元丞相皱着眉,似乎并不领情,却也没有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