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昭鼻梁高挺,侧脸分外清俊。万俟舞歪着头看了看司徒云昭的侧脸,弯着眼睛笑得甜,“摄政王,你们大齐,喜欢你的女子应该很多吧?比如,昨日那位柔嘉公主。”
昨日宴席上,司徒清漾对她的敌意过于明显。回去时,她特意问了随从,在宴席上打断她的女子是何人,随从告诉她,是大齐的五公主,号柔嘉。
“大齐摄政王殿下,你们中原人那一套婉转的言辞我学不会,也不想学。我很喜欢你,我只问你,是否喜欢我?”
司徒云昭依旧淡然自若,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好意思,万俟公主。”
司徒云昭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在私下里,亦是一个会把拒绝的言辞说得极为难听的人,不过万俟舞身份特别,她并不想与万俟舞交恶。
万俟舞一向骄纵任性,她自信道,“没关系,你现在不喜欢我,日后却不一定。”
司徒云昭第一次隐忍着,解释了,“可能要让公主失望了。本王已有中意之人。”
没想到司徒云昭退一步,万俟舞便进一步,“中意至什么地步?”
司徒云昭傲然明媚,眼中清明又坚定,“非她不可。”
万俟舞是聪慧之人,看得透彻,“呵。是你们大齐那位长公主殿下吧?”
“昨夜我在筵席之上,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你,而你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她。”她语气不屑,“那位长公主,端庄成熟,一看便知是把家国天下放在情爱之前的,她真的喜欢你么?昨日那位内敛的柔嘉公主的喜欢都比她表现得要更加明显,你是性情中人,她是冷血之人,她如何配得上你?”
她是不想交恶,但司徒清潇是她的禁地。司徒云昭眼中冷冽,阴鸷又隐隐透出,“万俟公主,注意你的措辞。”
万俟舞灵动骄纵,并不惊慌,“没有关系。还是有可能的。总要给本公主个机会,公平竞争,不是么?”
司徒云昭摇了摇折扇,淡然道,“万俟公主,时候不早了,本王就先告辞了。本王自会差人送公主回驿馆,稍后礼物也会奉上,多谢公主的汗血宝马。”
万俟舞还欲再说什么,“摄政王——”
司徒云昭眯起了眼睛,将手负到身后,“来人,送公主回去。”
山瑾举着剑挡在万俟舞前面,不由分说,“万俟公主,请。”
司徒云昭语气并不强硬,却是丝毫不容抗拒的姿态。
司徒云昭是何人,万俟舞就算不甚了解,一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桀骜又阴鸷的大齐摄政王,这天下从来无人能违背她。
万俟舞并非大齐人,也是草原上受尽宠爱的一国公主,也并不会因此便害怕。更何况,司徒云昭什么模样,落在她眼中,她都觉得吸引人。她见好就收,不再试探下去,也不生气,只是笑得更加人畜无害,“摄政王,那明日,牡丹宴上见。”
月色朦胧,公主府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玉辇。香车玉盖,车中铺就着弹墨的软垫,连帷帐都是蜀锦绣成,奢华非常。司徒云昭端坐在车辇中,手中握着纸袋,里面包着温热的米粽,还散发着一丝清甜的糯香气。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纸袋,眼神温柔,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祭,阖家欢乐的日子,她,想和司徒清潇一起过。
街边的米粽,闻起来香甜,不知吃起来是不是可口。不知司徒清潇会否喜欢,会不会咬下一口,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一般咀嚼。
若是她不喜欢,也没关系,自己可以替她吃完余下的。
司徒云昭翘起唇角笑了笑,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煦。她开始有了希望,有了期望,有了盼望。也许平凡幸福的日子,也是她触手可及的。
公主府前的守卫不认得摄政王的玉辇,茯苓牵了汗血宝马回府,山瑾去送万俟公主,司徒云昭也未带贴身的侍卫,守卫见到门口的车辇停在那里片刻,过来问道,“来者何人?”
司徒云昭打起帷帘,又是淡然自若的模样,“本王。”
仙人玉姿,一如既往。只是仔细看去,她眉眼间含着柔意。特别一双桃花眼,多情似水。
守卫连忙跪下行礼,“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摄政王。”守卫起身来,“摄政王,您是要见公主吗?”
司徒云昭握了握手中温热的纸袋,“嗯。通报一声吧。”
守卫陪笑道,“摄政王,不好意思。今日实在不巧,公主不在府上。”
司徒云昭蹙眉,“公主去了哪里?”
“回摄政王,今日是端午祭,公主去了宫里,和陛下一起用团圆膳。”
司徒云昭手里温热的米粽,像是突然间生出了刺,变得冰凉,凉气无孔不入,袭进她的四肢百骸,她眉目间冷淡下来,“是么?那公主何时回来?”
守卫为难道,“回摄政王,这,奴才也不知。每年端午祭晚上公主都会进宫跟陛下一起家宴团圆,宴罢得早便会回来得早一些。若是宴罢得晚,也常常会宿在宫中,第二日才回来。摄政王,您不妨明日再来。”
夜凉如水。帷帘放下,司徒云昭喉间泛酸,她没有打道回府,只是坐在玉辇中,握着纸袋的米粽,静静地等。
等着她的那一丝期望、希望,和盼望。
等着她以为她触手可及的平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