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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第1页）

“哦？”圣人浓眉长目，五官轮廓与公孙珀有五分像，却更加的粗犷豪放，带着上位者沉沉的威严，他的身上已有岁月深沉的痕迹。

无人在面圣之时敢抬头直视圣人的脸，更无人能看见圣人听见此话时眼中闪过的浓重的厌恶，“爱卿此话有理，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此事便作罢。”

“小六，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圣人深邃的目直直望向人群中垂首而站一言未发的公孙珀。

兀的，圣人放在桌上的宽厚手掌一动。

是公孙珀，他的这个儿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抬头直面圣人的面容！

这对生疏却又互相无比了解的父子在这样的一瞬间对视，他们都看见了对方眼中浓烈的情感，这个儿子明明被陷进了圈套，此刻的眼中却灼灼发着光，这样的光让他恍惚，曾几何时，他的眼中也是这样藏也藏不住的野心与势而必得。

嘴角微微翘起，他兴致又起，移开目光，也没计较公孙珀抬头的大不敬。

他的这个儿子这是还留着后手啊。

当真是精彩。

85、洗清

旁的人兴许还是满腹疑问，但是叶重和的心中却是忽的一跳，不着痕迹的与父亲对视一眼，父子二人皆是暗道不好。

全场心情最轻松的大概就是公孙珀了，他早就猜到叶家绝不会这样轻易的放他继续留在京都，就像当初对最具威胁的四皇子一样，他们要的是他绝无可能翻身，再加上他们之前的新仇旧恨家族积怨恨，恐怕他不死叶家绝不会安心。

刺杀是必然会来，叶家还顾忌着他去往益州可能会寻到的真相，下手时机必然越快越好，那日，他在家中看到童舜来信时便明白。

他的机会来了。

他一手布下了这个局，平康坊看见他的不止一人，身边的阿氐随时带着一队亲卫守在不远处，只要刺杀发生，他便也有了理由召集群臣，傲慢的叶氏居高临下，带着戏谑之心试图想要看见他谋求公正不成之后郁愤痛苦的脸……

公孙珀唇角微微扬起，这场狩猎的真正赢家究竟是谁，眼下才能见分晓。

叶太尉目光微沉，眼睁睁的看着公孙珀从袖中拿出了一迭纸，他高声道，“至于为何我认定本次刺杀与叶家拖不了干系，便是因为此！”

环视一圈，竟无一人敢直视他。

人堆之中的四皇子，看着面前的鸦雀无声的场景似笑非笑，微微向前凑过去，对着就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三皇子道，“六弟现在是越发厉害了，现在我们站在堂中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何止是插不上嘴，恐怕都没人记得这里还站着几个皇子了吧。

三皇子垂下眼，掩在袖中的手掌紧攥，沉默着。

“这是藏在叛王旧邸的书信，这上面一清二楚，与叛王暗通曲款之人曾于太乙十二年九月发信，信中曾提及三日后面谈……”少年目光灼灼，“而同年九月柳氏一族皆在淮安，如何面谈？”

……

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薄脆的纸页在他的手中窸窣作响，堂前圣人的目光沉沉，堂中他每念一句，叶太尉低垂的眼中也更深一分，跪在地上的叶重和本是为了叶家的名声非真心下跪，但此时缺该庆幸，若他此时还站着，恐怕也要腿软跪倒地上来。

“圣人！”叶太尉上前一步，厉声悲切道，“柳氏曾给您带来那样惨痛的代价，岂是这随意便可伪造的书信能洗清的！柳氏勾结叛王多次暗中将我们的计策和圣人的位置泄露，我们为此死了多少人，圣人多次死里逃生！”

咒毒狠毒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公孙珀，叶太尉苍老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往日老臣念殿下年幼，即便是殿下行为稍有不端也都容忍，您试图想要给老臣给叶家扣上刺杀的罪名，老臣都不在乎！”

“叶家是圣人的叶家也是大乾朝的叶家！我们作为臣子死不足惜，为殿下死了也是应该的，只是……只是……您怎么能为江山万民的仇人伸冤！柳氏是您的母家不错，但您也该顾忌忠义黑白！”

叶太尉佝偻着腰，几乎是字字泣血，这般情真意切的一番话说出口，让堂中众臣不禁想到了往日家中儿郎因为而流的血，想起了往日的艰难岁月，不由得面上动容，对公孙珀的目光就带上了责怪。

“只有书信，自然是不够，我此次还带会了证人。”公孙珀微微一笑，不为所动。

叶太尉身躯一震，几乎克制不住他的震撼。

他……他怎么可能会有证人。

“那个人就是叛王身边的宠妾——朱灵。”

所有人都克制不住脸上的震惊，随即开始议论纷纷。

若是说其他的证人还可以辩驳，但朱灵在场的人就算是没见过也绝对听说过她的名讳。早年曾是扬州一带名妓，才气艳名广播，在她居扬州的那十年，江南文人骚客的笔墨几乎一半都与她有关，即便是远在京都，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就是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候，她却陡然销声匿迹，再次出现就是在叛王身边，众人听闻叛王极其宠爱朱灵，就连与人商谈要事也要爱妾在身边替自己研磨，奈何红颜易老色衰而爱驰，再浓烈的喜爱过了数年也淡了下来，渐渐的朱灵的名字就淡了下来。

益州被破，叛王远遁，留在城中的爱妾几乎全被提前赐死，她居然活了下来！

事关十数年前的旧案，自然不是当堂就能下定论，圣人下了旨意，亲自遣人将朱灵压入牢中，由专人审问，众人只能遗憾带着满肚子的话难得脚步轻快的各自被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