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时收回眼神,说:“且会去试一试。”
他无意进入朝堂,但他既然想给苏彧一个自由身,总要先见到皇帝。
两个人又喝了两杯,就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的未时,船靠了岸。
谢以观与王墨换了一身正式的官服,朱红色的。
柳无时今日也穿了一身红,自从正月十五那日,他们几个都穿红,唯有他一人穿石青显得格格不入后,他便将衣袍全换了大红大紫的颜色。
他们还站在甲板上未下船,就眼尖地看到了岸上的马车,灰扑扑的,毫无特色,也没有挂家族的标识,但是谢以观和柳无时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苏彧平日出行的马车!
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少年郎除了尉迟佑还能是谁!
谢以观和柳无时迅速对视了一眼,唯有王墨还在状态外,不明白这两个人的腰杆为什么突然挺得比平日里还要直一些,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不成?
王墨朝着岸上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贵人,然而船停下来之后,谢以观和柳无时两个人却是急急地从船上跑下去。
苏彧从马车中探出一个头来,便看到了谢以观和柳无时,两个人的额上都有薄薄一层汗,她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明明二月的天还带着几分寒冷,江边的寒风刮得她裹紧身上的大氅,完全不想下马车,怎么这两个人就出汗了呢?
谢以观笑着问:“表弟可是来接我的?”
正想开口的柳无时顿住,见苏彧点点头,他的心沉了一下,只是苏彧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很快就落在他身上,朝他笑着说:“顺便来见不已。”
柳无时自动就将那个“顺便”给忽略了,他的面颊稍稍红了一下,苏大果然心中也是有他的,他才刚从江南回来,她便来见他。
“不已是不是还要卸货?那我和表哥……”
生怕苏彧说自己先走,他不知道猴年马月还能再见到她,柳无时连忙摇头,“卸货这事交给郭三就好,你且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将事情交代好了便可以同你一起走。”
柳无时急急地又往船上跑,险些与王墨撞了个正着,和王墨匆匆说了一声抱歉,便去船上唤郭来东。
王墨觉得有些奇怪,突然就看到从马车里只探出个头的苏彧,这不是谢以观的表弟吗?“苏郎君是来接知微兄的吗?”
苏彧撩开车帘,从车厢里出来,同王墨打了一声招呼:“我是来接表哥的。”
王墨还没有看到王家的马车,便说:“既如此,我也要回京,不如也捎我一程。”
这大冷天的,他也不高兴在码头上等着,他与柳家船队打声招呼便是,若是看到王家马车直接让车夫回去。
谢以观笑着帮苏彧拒绝:“恐怕有些方便,方才柳郎君还说要和我们一起走。”
王墨:“?”柳无时不是要卸货吗?就这样跟着他们走了?
王墨忽地顿住,拉了一下谢以观,小声问:“知微兄,你看那是不是崔家的马车?”
谢以观顺着王墨的目光转身,果然看到了崔玄的马车,他眯了一下眼睛,反问王墨:“今日应该是南诏使臣离京的日子吧?”
按理说,崔玄这个宰相不该去送客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彧也眨了眨眼睛,崔玄动作倒是很快,他这是送完凤仪顷和凤仪罗两兄妹,马不停蹄就往码头赶。
崔家的马车停下,崔玄自马车里走出来,他已经换下官服,换了一袭大红色的圆领长袍,外面披了狐裘,他见到苏彧和谢以观,径直走上来,轻描淡写地说:“听闻今日谢监察使和王监察使从江南回来,我正好将南诏使臣送出京,顺路便过来了。”
谢以观:“……”这个顺路好像绕了大半个京城,还能将官服换成常服……
王墨看了看崔玄,又看了看苏彧,反正他肯定不是崔玄要“顺路”过来看一看的对象——
是他没有眼力见,刚刚居然还想搭苏彧的马车回到城内,差点就忘记了苏彧和崔玄之间的那些绯色传闻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柳无时急急忙忙又从船上跑下来,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不过就是回船上吩咐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杀出一个崔玄来了?!
柳无时眉头狠狠皱了一下,随即上前对崔玄行了一礼,“崔阁老怎么来了?”
“顺路。”崔玄回了柳无时两个字,瞟了一眼柳无时身上的红衣,再看向谢以观和王墨穿着朱红色的官袍,他稍稍走了两步站到苏彧身旁,露出内里红色的长袍来。
苏彧看了一圈人,笑着问王墨:“行简的马车大,能坐好几个人,王监察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王墨连忙摆摆手,他还想多活几年呢!“我再等等便是,想来王家的马车也快到了!”
崔玄对王墨点点头,王家郎君尚有几分眼力见,他对苏彧说:“苏郎君那个时辰出来,到了这会儿可有饿了?我车上有小点,不若同我共乘一辆?”
别说,苏彧确实有几分饿了,她本来是想接了谢以观和柳无时去下馆子,不过从这回京城还得一个时辰,去崔玄的马车上蹭点吃的也好。
她没有同崔玄客气,就朝着崔家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