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放在他的唇边,他的双耳却是发烫。
他接过苏彧手中的棒冰,不经意地碰到苏彧的手,他只是稍作停顿,就立刻将整根棒冰放入嘴中。
虽然崔玄立刻用袖子遮掩住自己半张脸,苏彧还是新奇地喊道:“行简也有吃得这么急的时候吗?是不是太热了?”
崔玄含含糊糊应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今年的秋猎陛下打算放在何处?”
苏彧想了想,说:“去年秋猎朕是想会会那些节度使,今年朕想省点钱,放在京郊吧,规模不必太大,上次没叫的节度使这次都叫过来,顺便限制一下官员家属人数,一个官员只能带一人!”
想到去年到处都会被女郎围堵的情况,苏彧尚心有余悸。
崔玄低头无声地弯了一下眼睛,这样子的陛下着实有些可爱,“臣知道了。”
苏彧一边吃着棒冰,一边想着事情。
崔玄默默地陪着苏彧吃好棒冰,又适时地给她递上锦帕,苏彧忽地问他:“最近逻娑那边战况如何?”
崔玄说:“最新的战报还没有送过来,不过逻娑王宫那边有人传信过来,称自己是十年前被掳到逻娑的大启人,愿为内应,帮助大启日后收复山河。”
苏彧看向他。
他才说:“本不想这么早告诉陛下的,因为臣尚未确定此人是否可靠,打算先让人与其接触。”
苏彧点点头,崔玄做事一贯谨慎,放他去试探,她倒也放心。
崔玄多看了苏彧两眼,难得放柔声音,叫自己的口吻听上去没有那么强势:“陛下,今年是不是该练一下弓箭?臣可以将时间空出来陪陛下练。”
苏彧朝他眨眨眼,从怀里掏出枪来,“朕可以用这个,到时候放空枪,再叫仲云把猎物拖过来,都不用像去年一样,特意准备弓箭,做那一套弓箭还怪费钱的。”
崔玄:“……”皇帝倒是把作假之事说得理直气壮。
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陛下如此忙,也着实抽不出空来,崔玄如是想着,选择性忽略自己当初指责谢以观对苏彧过于纵容的那一番话。
崔玄还有事要忙,不能在苏彧这边逗留太长时间,他向苏彧告退,出门时与来说事的柳无时擦肩而过,他忽地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喊道:“柳郎中。”
柳无时也回身看他,客气地同他招呼了一声,却发现崔玄的目光有几分古怪,“崔阁老可是有什么事?”
崔玄看向柳无时,柳无时如今都在外行走,忙于钱庄的事,所以即便来见苏彧也并不穿官服,就像现在这么热的天,柳无时里面穿了一袭白袍,外面又套了一件绯红色薄纱的半壁,再配上他这张脸,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
“柳郎中就这样去见陛下?”
柳无时笑着说:“是啊,陛下允我穿常服进宫的。”
崔玄:“……”柳无时这一双狐狸眼笑起来就更不正经了。
他轻咳了一声,“我同你一起去见陛下。”
柳无时:“?崔阁老不是刚从陛下那里出来吗?”
崔玄面无表情地说:“柳郎中上报的定是重要之事,我在旁边也听听。”
柳无时:“……”这个崔玄果然古怪。
苏彧见崔玄又与柳无时一起进来,倒也不吃惊,只多看了柳无时几眼,柳无时长得好看,这么穿着还真有些像聊斋志异里勾人的狐狸精。
她看着赏心悦目,对柳无时愈发和颜悦色了两分,“不已这次在蒲州待得如何?”
借着科考的机遇,柳无时在京城和同州都开了钱庄,这段时间他又去了蒲州开钱庄,是将京城到太原这一路都连了起来。
柳无时被苏彧的笑容恍了一下神,他总觉得皇帝对着他时与对着崔玄是不一样的,他回以苏彧真挚的笑容:“如陛下所料,经过这一次科考与吏部选拔之后,将金银存到钱庄的人愈发多起来,这一次在蒲州开钱庄十分顺利。”
他又说:“此前陛下也说过,待到越来越多的人信任钱庄,钱庄还能办借贷之事,臣这次在蒲州试了一下。”
柳无时在蒲州的时候将钱借给了一位世家子弟,那位世家子弟在赌坊输得眼红,急着借钱想去赌坊将钱赢回来,便将百亩良田抵押在钱庄借钱,只是赌坊不会叫他赢钱,他自然是将钱都输了出去,那些良田便都归了钱庄。
钱庄当然也不亏,以远远低于市场的价格拿到了这百亩良田。
苏彧再看向柳无时,在心底感叹,柳无时虽然偶尔看上去有几分傻,但确实是经商的料,“不错,可以让京城、同州与太原的钱庄同步开始办理借贷的业务。”
一旦钱庄的借贷业务开办,便能实现自负盈亏,不用她这边贴钱开钱庄了。
柳无时来见苏彧不只是说这件事,他开了这几个月的钱庄,也有了一些心得,另外罗列了一些他认为钱庄可做且能赚钱的事,当然这些事需得苏彧同意才能去做。
苏彧看过清单之后,再次感叹,柳无时不愧是男主之一,这张清单上写的事与她所在世界的银行业务高度重合,也符合她开钱庄的初衷。
她大手一挥,放权给柳无时,让他尽管去干,且夸了他一句:“朕便知道这件事交给不已做是对的,不已着实叫朕惊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