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苏彧是在宵禁之前收到的,她连夜将姚非名、崔玄和谢以观召进了宫里。
将信摆在三人的面前,而她就这样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之中,姚非名年岁最大,却是第一个跳出来的,“陛下,虽然等不到明年夏季收小麦的时候,但是如今的国库也能支撑我们收复西境十五州了,不仅能收复十五州,还够打到逻娑王都的。实在不行,我勒紧裤腰带,明年后年的俸禄都不要了,全当做是捐于这次打逻娑。”
比起年轻一辈,十年前的姚非名已经在官场。
国破山河,血流千里,而他身为朝廷命官却什么也不能做,在皇帝面前说两句还被关进了大牢里。
那时候,他在大牢里就想着,他和皇帝废什么话,他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启男儿,就应该单骑去边境,便是战死也好过被关在大牢里的窝囊。
十年过去了。
姚非名没有忘记那时候的愤怒,甚至更加激动,因为他如今兼着户部尚书,更知道现在的国库是能让他们打逻娑的!
苏彧斜了他一眼,笑着问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崔阁老和谢尚书觉得呢?”
崔玄回答得很简单:“那便开战。”
他们不怕逻娑。
谢以观想得就比较多了:“如今已过中秋,很快就要入冬了,不利于我们长期作战,最多只能保住原州,若是想要攻下逻娑王都,还得等到明年开春。”
苏彧:“……朕对逻娑王都没有意思。”
谢以观看向苏彧,用眼神询问她,陛下不是要成为天下霸主吗?
苏彧摇头:“朕只想拿回本该属于大启的,让大启百姓能够安稳度日,吃饱肚子。”
谢以观低头轻笑:“臣明白了,臣愿请缨做监军,同大军一起前往原州。”
苏彧同意了,“现在在潼关守着的都是尉迟将军的旧部,对西境情况了解,将他们调过去跟随尉迟将军一起去西境,不过他们也不能再叫尉迟军了,得改名。”
三个人一起看向苏彧。
苏彧说:“就叫征西军,封尉迟将军为征西大将军,封谢尚书为征西监军使。”
崔玄和谢以观都已经熟悉苏彧的风格,觉得苏彧封得很正常。
倒是姚非名委婉地提醒苏彧:“陛下,我们都憋屈那么多年了,而今重振旗鼓,大军怎么也得起个威武一点的名字吧?征西军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苏彧点头,从善如流地改了名字:“那就叫做威武征西军。”
姚非名:“……”皇帝要不要这么敷衍?
谢以观拉了一下姚非名的袖子,皇帝就这水平,姚非名何必为难人?
崔玄夸赞:“如此甚好。”
姚非名回头瞪了一眼拉他袖子的谢以观,又震惊地转过头看向崔玄,这两人一个是大启最年轻的状元,一个是大启最年轻的宰相,皇帝起的这暴发户一样的名字,他们也能跟着附和?崔玄不是出了名的不留情面吗?他是怎么能昧着良心夸出来的!
苏彧想了想,对谢以观说:“那二十九人本来就是要去藩镇做观察使的,现在就跟着你一起随征西军去边境,提前见识一下,也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这么实地看一番可远比纸上谈兵要实用许多。”
姚非名提醒了苏彧一声:“陛下,是威武征西军。”
苏彧问:“不能简称为征西军吗?”说五个字怪拗口的。
过了不惑之年的老臣却是吹胡子瞪眼,十分坚持地说:“威武决不能少。”
苏彧:“……”倒是看不出来姚非名还是一个热血中二中年。
她十分配合地说:“谢尚书自拟一道封你为威武征西军监军使的圣旨,再将那二十九人带上,明日一大早就带着圣旨去和威武征西大将军会合,不必特意回京了,直接去原州。”
尉迟乙还没有回到京城,就遇到了来传旨的谢以观,他接过圣旨,回头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就调转马头,先是前去潼关,调了一部分原本的尉迟军随他前往原州。
许久未见的尉迟军老军师吴海升激动万分,就是没有在尉迟乙身旁看到尉迟佑,他问:“阿佑呢?”
尉迟乙没有丝毫犹豫:“阿佑自是要保护陛下。”
吴海升愣了一下,再看向尉迟乙。
而今的尉迟乙更加沉稳,浑身的气度自是不必说,但是他总觉得尉迟乙看上去有几分不一样了。
吴海升又戒备地看了一眼谢以观。
反倒是尉迟乙和他说:“谢监军使是自己人,军师不必拘谨。”
尉迟乙命人将田伯耘和赵渠生送回京城,他便直接领兵从潼关出发,前往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