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颇为诧异地问:“阿燃,你这是干什么?”
在被抓去逻娑之前的元燃是只知道打马射箭的意气少年,读书也只读兵书,被元夫人压着念书时,不是说自己头痛便是脚痛,这会儿突然要读这么多书怪吓人的。
元燃解释:“不是,我替我的一位同僚买。”
元灵长长舒了一口气,吓了她一跳,她还以为元燃受了什么刺激。
她去逻娑的时候,不仅将双手剑取回来,将她姐弟俩从前藏起来的金银珠宝也带了回来,如今又是有俸禄的人,元燃要什么,她都买买买,很快便买了一马车的书送给元燃。
元燃一回宫就将这一马车的书全都赠给了裴宝珍。
裴宝珍警惕地看着元燃,元燃略显矜持地说:“同僚一场,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裴宝珍愈发警惕。
元燃仰起头,斜了她一眼,“你爱要不要。”
裴宝珍仔细琢磨了一下,当即对着元燃离去的背影喊道:“我只是要准备科考,可没有说高中了就不回宫!”
元燃:“……”
转眼又是岁末。
这三个月,尉迟乙不断送来关于逻娑的军报。
自从逻娑王西逃之后,本就摇摇欲坠的逻娑一下子就土崩瓦解,境内的十二贵族各自为王,如今的逻娑已无力再与大启相抗衡,便是连南边的南诏都能趁机占逻娑的便宜。
尉迟乙写信问苏彧,要不要干涉南诏,他担心南诏扩张之后成为下一个野心勃勃的逻娑。
苏彧倒是不在意,如今的逻娑虽然四分五裂,但是它的高原地势一直在那里,南诏占不了多少便宜,反倒是逻娑人不敢打大启,便会把目光放在相对弱小但有粮的南诏身上,便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他们大启如今最紧要的,便是发展自己的经济。
尉迟乙等到岁末,都没有等到逻娑王从西边的泥婆罗那探出脑袋来,所幸便也不等了,写了一封信给苏彧,待苏彧批准之后便班师回京。
苏彧亲自领着百官在城门前为尉迟乙接风,还在麟德殿设宴,犒劳征西军。
尉迟乙踏入麟德殿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马上就要除夕了,其实可以将除夕宴与接风宴并在一起。”
众臣齐刷刷看向他。
他干笑了两声,真要命,在皇帝身边待久了,被潜移默化,什么事情都是往能省就省的地方思索。
反倒是苏彧在宴席上表现得十分大方,她拿出自己私库里的宝物,对此次的征西军按功论赏,特别赏赐了尉迟乙黄金万两。
尉迟乙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跪到苏彧的面前,感谢皇帝的赏赐,当他抬起头时,望向苏彧的目光炽热。
尉迟佑站在苏彧身后,极小声地为他二叔解释:“陛下见谅,臣这二叔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
尉迟乙:“……”虽然小声,但是他耳力好,都听到了。
但是尉迟佑说得没有错,他还真没有见过那么多黄金,突然就觉得鼻头微酸。
尉迟乙掩饰着爽朗一笑,再叩首谢恩。
苏彧轻笑了一声:“朕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仲云,仲云回家之后可要好好等朕的圣旨。”
尉迟乙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皇帝说的,不会是……
接风宴结束之后,他便拒了所有人的邀请,径直回了尉迟府。
明明知道皇帝爱睡懒觉,也不会让人太早将圣旨送过来,尉迟乙还是一夜未眠,等到天明。
大约是过了巳时,府外才传来声响。
尉迟乙早就穿好了官袍,听到声响,便立刻飞奔而出,他见到了苏彧,苏承影,以及捧着一大块匾额的尉迟佑。
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当尉迟佑将那块写着“忠良侯府”的匾额递到他手中的时候,尉迟乙依旧止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微红着眼睛,望向苏彧。
苏彧将手搭在尉迟乙的肩膀上,笑着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忠良侯了。”
尉迟乙没能忍住,滚烫的泪珠一下子滴落在了“忠”字上,他尉迟家多少人马革裹尸、埋骨边疆,为的就是“忠良”二字,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他未曾忘记尉迟家的祖训,只可惜前两代皇帝他们满心猜忌,不愿意去相信尉迟家的忠良。
幸好,幸好!
他遇到了他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