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乙:“……”读书人的打哑谜真的很令人讨厌。
而另一边,崔玄静静站在那里,等着苏彧开口。
苏彧侧过头,看向他的目光有几分新奇:“行简倒是不劝朕?”
“陛下已经决定的事,臣再劝也是无用。”崔玄无奈地说,他很早就知道,这位笑眯眯的帝王一旦决定的事不管绕几个弯都要做成。
而且他也知道,苏彧若是亲征拿下南诏,日后称女帝,朝中阻力也会小很多。
“臣在京城等陛下凯旋而归。”崔玄很想跟着苏彧一起去剑南道,不过他知道,这一次亲征非同小可,他和谢以观都只会被留在京中,负责调度。
“嗯,朕打算带弃尘法师和若空一起去剑南道,他们两个会医术,出发前你去见一见弃尘法师吧。”其实不单单是医术的关系,打下南诏之后,她打算再用一用两个和尚。
崔玄怔了一下,随即弯了一下唇,他的陛下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人软了心肠。
崔玄本想和弃尘好好道别的,难得他这个父亲能派上用场,谁知道弃尘看到他,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冷冷地问:“你这是何意?”
弃尘叹息着说:“贫僧在为施主担心,你既不如谢施主温柔,也不如尉迟施主爽朗,这……哎……”
崔玄:“……”
第192章
苏彧在亲征南诏之前,又去见了一次虚灵。
老和尚辟谷刚结束,颤颤巍巍的,苏彧怀疑他哪天就把自己给饿死了。
两人坐在那里对视许久,都十分沉得住气。
虚灵看了看外面天色,觉得皇帝一直坐这影响他作息了,于是他开口问:“陛下是想问此行的吉凶吗?”
苏彧嗤笑了一声:“明天都要出发了,测出来凶,难道朕就不去了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虚灵双手合十,再问:“那陛下来老衲这又是为的什么?”
苏彧手指在案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在虚灵打算直接赶人之前,疑惑地问:“老法师不是莽撞之人,也不是多言之人,那天却突然点出朕的身份,是想要试探什么?”
虚灵慢悠悠地回答:“自陛下登基之后,天象反复变化,老衲观测天象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见到陛下后,老衲更觉惊奇,陛下身上的气运着实惊人,不过陛下目光坚定不移,并不是会被鬼神左右的人,若老衲不语出惊人,怕是难以与陛下搭上话。”
他稍稍一顿,略带一丝笑意着说:“老衲修行多年,生死倒也不那么在意,不过能多活一时便多活一时,所以老衲没等弃尘离开就开了口,若只有陛下与老衲二人,想来陛下并不会在意老衲的死活,但若弃尘在,陛下便多一些顾忌,当然要是陛下连弃尘也不在意,那老衲也是可以面对生死的。”
苏彧笑出了声:“老法师倒是好算计,你这样的心思当出家人实在是可惜。”
虚灵再次双掌合十:“老衲与大慈寺的虚云曾是同门师兄弟,师父在时,便说他慧根比老衲强,老衲年轻时不服气,便选择挨着大慈寺的岫云寺修行,却最终走到了探寻天行奥秘之道上,到底还是走偏了。”
“老法师和虚云,你们两个不正好说明世事难料吗?”苏彧站起身,“天象变幻莫测,人生也是如此。”
虚灵看向苏彧,点点头,难得赞同了苏彧的话。
他抬头就见苏彧已经往外走去,他望着苏彧的背影看了许久,一直等到弃尘进来,他看向欲言又止的弃尘,问:“可是要问吉凶?”
弃尘摇头,沉默了半刻,才问:“贫僧尚未修炼到家,见陛下身上多桃花,却不知道她会选哪朵,住持可能看出哪朵才是她的正桃花?”
“这与你一个出家人何干?”虚灵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大感兴趣,弃尘要是和他讨论一下苏彧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他说不得还比较来劲。
弃尘小声说:“替崔施主问的。”
虚灵没有回答他,反倒说:“你终究没有完全放下俗尘。”
弃尘愣住。
虚灵倏地闭上眼睛说:“老衲似有所悟,从明日开始辟谷,你走时也不必来与老衲告别了。”
弃尘习惯他这个样子,恭顺地从虚灵的屋子里退出来。
第二日天亮,苏彧背着黑色长匣子,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八万将士从京城往西南出发,马蹄扬尘,铠甲作响,八万人黑压压一片,气势磅礴。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崔玄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向苏彧头也不回的背影,即便知晓她是女郎,却也很难对苏彧说出类似他来保护她这样的话,他所能做的便是,叫她能没有后顾之忧。
一直等到尘土飞扬,什么也看不到,崔玄才慢慢地转过头来,果然看到谢以观就站在另一端。
谢以观也回过头来。
两个人远远对视了一眼,又装作没有看到对方一般,各自从左右两端的阶梯走下城墙,又各自上了自家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兜兜转转,最终在政事堂的正门前,两个人又同时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