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的记忆被捡起,楚默一句句话打开了功过设下的禁锢。
他想起来了……
他要那个皇位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一个他冲进火海也要救出的人。
漫长的回忆像让他经历了一场逃亡,止不住地喘气,妄图以静止来恢复自己的气力。
可是很累,想想那些事便觉得双腿灌铅。
于是再看向他母亲时他眼里增添了一丝厌恶,就像看那个始作俑者。
是她认定了自己的不正常,也是她自作主张地火烧太清宫来清除让自己不正常的源头。
所以,只有他登上了皇位才有资格拥有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包括人。
世事无常,他最后竟被那人算计了。
楚默蹲下去扶他,轻声问:“都想起来了?”
“嗯。”
功过够鸡贼的,居然能把一个人埋藏的那么深的想法挖出,扩大,把他变得和曾经判若两人。
“上次受的伤可好了。”
“没事。”
静王的神态怎么说呢,和先前十足的病恹不一样,这会儿唯余空洞。
其实不大好开口,但楚默还是问了:“之后想好怎么做了吗?”
“能走吗?”他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这话。
楚默不能共情他,却理解他的感情。爱他的人不懂他,他爱的人背叛他,好死不死的,生在皇家他却对权力一无所求。
他靠着楚默的劲力站起,听那姑娘轻声道:“你明明就想走,怎么还在问能不能。”
“但我是不是收不了手了?”
有些事他既已经做了就怨不得别人起疑心,尤其是他那个小皇弟,心思更深。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当初那个十岁不到的孩童怎么会有那么深的城府。
沉默的女尸突然发出了一声呜咽。
她飘着到静王身边,嘴巴一张一合,就是说不出话。
静王冷眼看着她,无论女尸的神情动容得有多么可怕。
“能……”女尸酝酿半天,踉踉跄跄地憋出了这个字。
楚默道:“她说你能收手。”
肉眼可见的,女鬼身上不断有气流在涌动——
那是魂魄在重新凝结!
这是为爱重结灵魂了!
这样的母亲会打压控制自己的孩子还口不择言的说他不正常吗?
楚默想到什么,问静王:“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十六岁那年的上巳节。”
掰指头一算,距离上元节不过也就一两个月。
她又问:“你如何知道太清宫是母亲放火烧的?”
静王结巴了……
宫中的人都如此说,他也就信了。
何况他母亲因此事降了位份,细节对得上号,他也没有多想。
楚默道:“你再好好看看你母亲。”
紫色淤积的疤消失,甚至连皮肤都渐渐鼓了起来,她正在从一具活尸慢慢变成一只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