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抓着她的衣襟和手,防止她逃跑、防止她攻击。
昔日地下室中的猛兽垂着眼眸,看上去居然?有些可怜。
“你没有来。”他哑声说。
任慈猛然?回?神。
上周是布莱恩·怀特出狱的日子……该死,因为时装周,她彻底忙忘了。
布莱恩·怀特不是主犯,他没有杀人、也没有胁迫几名受害者。因为长时间?被囚禁在地下室,他甚至没有承担民事行为的能力。因此最终陪审团的判决很轻,比起做大牢,更倾向于把他送入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和教育。
几年过去了,布莱恩恢复了自由?身。
“我很抱歉,”任慈不免心虚,“我该去接你的,该死!工作实在是太忙,我都不记得今天是几号,对?不起——”
“等了很久。”
“……”
布莱恩一句简短的话语,让任慈哑口无言。
不论原因是什么,结果都是任慈把布莱恩抛到了脑后,她找不出辩解的话来。
也是没能想到,从未踏出过林场、又直接入狱的布莱恩·怀特,居然?能只身一人来到纽约,找到任慈。
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纤细的指尖落在了布莱恩的衣物上。
他的夹克湿漉漉的。
白天下了雨,所以布莱恩大概率上午就到了,并在杂志社所在的写字楼前等到现在。
而任慈想,他等的大概不止是这一天吧——从他出狱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
换做任何人,被这么追踪等待,估计都有些让人害怕。
但做这种事的是布莱恩,任慈却又接受良好。
“先跟我回?家吧。”她温声道,“别感冒了。”
布莱恩松开了抓着任慈衣襟的手。
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尾随任慈回到她的公寓。
纽约寸土寸金,即使?时尚杂志的薪水不低,她也只住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近两米高的布莱恩走进来,居然?显得有些拥挤。
催他洗个澡、更换衣服——新衣服还是任慈找邻居借的。
待到布莱恩安顿好,老老实实坐在她的床榻上时,任慈拿起电话:“我叫个外卖,你吃披萨吗?”
布莱恩一声不吭。
高挑的男人在这狭窄的公寓内略显局促,他坐在她的床边,看上去与这充满女性?气?息的装潢格格不入。
听到任慈的话,布莱恩只是抬起剔透的金眼。
洗过澡后他的金发湿漉漉地垂在脸侧,配上琥珀般的眼睛,简直像是落水的大型犬。
“怎么了?”任慈不得不放下电话上前。
瞎子都能看出来布莱恩心事重重。
而在狱中——准确地来说,是犯罪精神病院中,布莱恩·怀特终于在医生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正常与人交流、正常地表现出自己的情感。
过去的野兽,终于被驯化成了人类。
只是这名新?生的人类,显然?还?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份。
他们不希望他接近任慈,这是布莱恩出狱后的第一个认知。
布莱恩出狱后,社工就联系上了他,准备为他安排今后的生活。而当布莱恩询问任慈的动向时,他分明看到对?方的脸上流露出恐惧。
社工当然?没给布莱恩答案。
于是布莱恩沉默地接受了福利机构的安排,并在能够自由?行动后,果断独自动身。
任慈不是不想见到自己,布莱恩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