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蔓无法为她们找到家,她只能带着这些药人离开,而这些药人身体遭受药性的摧残也没几年寿命,能做到的,便是在最后几年里让这些药人过完不用采血、不用挨打的一生。
离开时候,她再次侧头去看华月蔓,这个名震修仙界的第一人,蹲下身背起青衣少女的尸体。
魔窟的路很是曲折,寻常人若是进来极易迷失在里头,闻淑乐初入魔窟之时没敢睁眼,便无法认出通往外边的道路。
施璟不知如何在这复杂地形中寻到她,他脚下步伐飞速,却是非常精准绕过一个又一个转角,直到踩上木梯,往外走去。
细密温暖的阳光向他们撒来,她感到新生之喜。
两次从魔窟中出去,都是施璟带着她。
在高高飞剑上,闻淑乐看清下方,原来的浓雾已经散去,一大片以血肉浇灌生长的花朵被切割零碎,有如此能力将所有花朵都摧毁的人只有华月蔓。
她应是在雾中迷失,然大乘晚期的实力让她无需顾及太多,力大砖飞,用掌中的丝线直接摧毁所有的花朵。
至于她对施璟说的,他拖住沈修罗,便不知是什么情况,还有施璟手上的伤,沈修罗的实力真如此强大
可他分明说过,沈修罗最厉害的不是实力,而是诡异莫测的易容之术,即便如此也伤了他,难道他被迷惑住。
思绪转动,她越想越觉杂乱,眼下之事已够她担忧的。
她还是有可能会死,方才要是没有华月蔓的驱寒丹,寒毒恐怕直接要了她的命,现在的她不过剩着一口气,要做到重塑经脉洗髓,又是一道生死关。
猎猎狂风呼啸,少年另一手抬袖为她挡风,血腥气浓烈,在袖间,如玉般雕琢的手掌上皮肉绽开,血痕触目惊心。
他受伤的时候,该有多疼
闻淑乐心里清楚,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施璟,他全然没做错什么,还为她受了多次的伤。
说不清的滋味翻涌,她想到那个伤害他的人,“沈修罗,她怎么样了”
“死了。”少年清润嗓音携着沙哑,回她道。
死了她还没见过沈修罗,她就死了。
施璟没有要展开意思,他更为关注她,“你手受伤了。”
她除了递给他还灵草那刻,其余时间手都缩在袖子里,他如何发觉的!
“我是修士,能嗅到血腥气息。”他如有读心术,解释道。
“乐娘,到客栈后,需你自行给手上药,我去将还灵草与其余的药一齐熬好,由我服下做你炉鼎。”
她怎么听着他压根不想管他手上的伤,“你的伤更需用药。”
施璟微叹口气,“方才华掌门说的话,你忘了”
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眼尾泛红,受着魅术情花的影响,眸中潋滟靡靡,勾人魂魄。
闻淑乐哑然,那可是一大道口子,正常人受这等伤估计早哭爹喊娘了,他却丝毫不在意。
不对。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不在意,或是因为在乎她,所以这撕心痛楚都能忍下。
“施郎是笨蛋。”她小声呢喃,靠在他的颈间,微微烦躁,“不许对我太好。”
说完她发觉吐露心声,纠结抓着少年的袖子,“但也不许太差。”不能杀了她的那种差。
他照单全收她的变扭,无底线地纵容,弯起唇角道,“乐娘在我身边,我会一直这般待你。”
华月蔓说得没错,驱寒丹效用会逐渐减退,好在施璟已经成功出了魔教,在各大地界寻了间客栈。
闻淑乐披着斗篷,缩在塌上还是瑟瑟发抖,掌上被割破的伤口已上了滑腻的药膏。
许久,施璟熬药归来,他掌中拿着药碗,里头黑乎乎药汁,较之前的药水的苦涩气味却多上一股提神醒脑气味。
闻淑乐觉得是还灵草的功效。
此刻已是深夜,施璟缓步上前,他温声问她道:“乐娘,你确想与我双修”
闻淑乐看着他,房内烛火摇晃,少年身姿清拔,面容俊美无双。无数女子都爱慕他,他却问她愿不愿意与他双修。
明明已经问过了,还是要再确认一遍,他对她的珍重让她感到歉疚。
她点了点头,知道他看不见,认真道:“施郎,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