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仿若摧折的花枝倒在了仙君的怀中,祝洵准备抽出长剑,却对上深如幽冥的眼瞳。
这双眼睛一片荒芜,毫无人的生气,更无一丝情绪,已不像是活人,直叫人心底发寒,本能危机感让祝洵想后退。
仙君紧紧抱着少女,她安静在他怀中,如同睡着一样,只是濡湿的血液染透了他的衣裳,他低下头,微垂眼睫,看不清神情,只听到他唤着怀中之人,“乐娘……”
已到了这般地步,没有回头可走,祝洵敛下心神,不再犹豫,利用问鼎剑的余威再次刺向了施璟!
远处的皇女帝君拧紧眉头,瞻阳仙君竟是躲也不躲
问鼎剑以凛冽之势斩下,距离仙君短短数寸时,祝洵感觉到了不对,他无法动弹。
不过意识可以转动,但他的身体,或者是问鼎剑,哪怕天上的乌云,又或者身边的风,都停止了。
他眼睁着,看到那仙君身上骤然爆发出的无序混沌,在顷刻间天地万物,都掌控于混沌之中,就像回归到世界伊始之时。
如尘埃面对浩瀚宇宙,方知自身的渺小无力,诞生出无尽的恐惧与虚无,祝洵在此时终于明白与他之间的差距,非区区一个圣器可以弥补。
瞻阳仙君——或许不该这样叫他,应说他是造化世界的混沌之初,是他创造了世界,亦是世上诞生的第一个“神仙”。
乌云浓如墨,空间不断坍缩,黑暗在吞噬黑暗。
祝洵不怀疑,若是眼前之人想要灭世,不过在他的翻掌间。
他心底涌起绝望情绪,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皇女帝君不能动弹,神识无法探明怎么一回事,只知晓动静是由瞻阳仙君造出。
问鼎剑才出世,就被混沌瞬间吞噬,而下一刻,祝洵亦被吞噬于混沌里,便是连齑粉都没留下。
皇女帝君好似经历了极为漫长,却又极为短暂的时间,等他们继续用神识查探,却发现魔界领主连着问鼎剑不见了。
凭空消失,只剩于瞻阳仙君及死去少女的存在,这种诡异感让人毛骨悚然。
帝君看了皇女一眼,道:“你受了伤,我前去看情况。”
皇女点头,可帝君刚抬步,那笼罩四处的黑暗骤然变为白芒,他们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白芒笼罩了世界的天幕,哪怕在阴阳界中,奈何桥上挤满了魂魄,鬼差赶着魂魄快些投胎。
魔界发动战争,生灵涂炭,现下阴阳界到处都是魂魄,鬼差只好加班加点忙碌。
当阴阳界的天变为白茫茫一片,鬼差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场面,震惊道:“变天了。”
鬼王走出大殿,看着外边躁动的魂魄和天上的白芒,叹了口气道:“造孽。”
好在白芒未一直持续,最后逐渐收拢,如同白色光茧般裹起来,天上乌云不知何时已散去,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一道颀长的身影静站在“光茧”前,任由雨水浸湿他染血的衣裳,纤长的眼睫沾上雨水,滑落过玉般的面庞时就像泪珠。
八宝琉璃塔中的仙人逐个出现,紧张询问皇女帝君是什么情况,皇女沉声道:“瞻阳仙君战胜了魔界领主。”
雨不断落下,却让仙人们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新生之感。
仙人面色闪过喜悦,赞叹道:“不愧是瞻阳仙君。”
“连那手持圣器的魔界领主都能打败,事后该好好庆贺一番!”
一时,各种赞扬的声音响起,皇女面容却无喜色,内心隐隐不安,她完全没想是这样奇诡的结局。
而且,那少女死了,唯一能牵制住瞻阳仙君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周如松阴沉着面,他才醒来,然而错过了。
这些仙人,若先前真的相信瞻阳仙君能胜便不会躲入琉璃塔中,现下一切平定,却装作模样说些场面话,真是虚伪至极。
他眸光扫到一只湿漉的白兔,怎么会有这玩意快速伸手抓起兔耳,“谁养的”
那白兔双腿猛地一蹬他的手臂,周如松感到一阵剧痛,不由松开手。
其余仙人都看了过来,眼疾手快抓住欲逃脱的白兔,顺带攥住威力巨大的兔腿,“孽畜!”
帝君盯着白兔,“你是谁,何时躲进的宝塔”
另一个仙人恐吓道:“你若不说便剥了你皮做衣!
兔子立即口吐人言道:“我是妖王负須,可我是无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