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道友这样坦诚,倒真叫我无地自容。”谈婉微微笑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稍微带着点温婉。
她有些懂沐寒为什么一定要坐在门口了。
“我不喜欢与人交际,更不擅长与人交际。”沐寒道:“你其实也不擅长吧。你我若是互相应付,恐怕会是一件很累的事。”
在发现谈婉进过她屋子、翻过她柜子之前,她其实还能和谈婉保持一个不那么近的距离来往,但现在是真的不能了。日前的交往,她不见得有许多真心,但也不曾怀抱假意;但如今,在今天的事情过后,她和谈婉再有来往,那便只能是勉强自己了。
况且——
也不知谈婉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来的,又或者说,沐寒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谈婉送来的;谈婉此人,竟和沐寒一样属于很不擅长交际的类型。
沐寒是木讷沉默,不喜说话。
谈婉是羞涩局促,害怕说话。
空有敏感的心思和一副脆生生的好嗓子。
勉强自己和谈婉保持联系,结果只能是她和谈婉心里都很累。
“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做针线了,道友保重吧。”沐寒和谈婉相对沉默了几息后,沐寒说道。
她双手将绣好的锦鲤放到谈婉面前:“这个香囊送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总归,希望我认识的人,都能好好的。相识一场,各自珍重,好聚好散吧。”说罢,她站起身,端起针线筐走了。
“嗯——好,好聚好散,珍重。还有,抱歉。”谈婉低着头,声音依旧脆脆的,声调没有什么起伏。
沐寒有心想去空地坐坐,但又端着针线筐,去空地好像不太合适。
她好像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不,不是很少,是进入修仙界以后,她不曾对任何人一气说这么多——还是在另一个人基本没有说话的情况下。
也不知柳仙回来没有。不如先去找潘姐说一下吧,今天她是先和潘姐说过,她有事情要和谈婉单独说一下,所以潘姐才没来。
和潘姐说一下,以后……就不去饭堂做针线了。
“潘姐?”
“哟,你俩事说完了?”潘姐开门,见她抱着个筐子站着,连忙把她让进屋里来:“我刚要开始修炼,你来得倒是巧。”
“打扰潘姐了,是这样。”沐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私心里她不太想把谈婉说的太坏——谈婉本来对她也不坏。
只是不知为什么,别有居心,做不得朋友。
“你是想说以后空闲的时候不去做针线了是吧。”她刚一停顿,潘姐就接了话。
“潘姐你知道?”
“猜的,我今年都四十多了,若还是个凡人妇人,此时都能称一句老身了。你们小姑娘我还是看得透的。谈道友不是个真要学女红的样子。”潘姐说着又笑了:“而且你本来也没多少针线要做,隔天就教她一阵子,其实也挺占你的工夫的。”
“我都能看出来的,只不过你教她我也能跟着学一点,所以,我也厚着脸皮当不知道了。”
“嗯,就是这样,就是潘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了解的,还是来我屋找我就好。”沐寒坐下来,把针线筐放在榻上,和潘姐说着说着心情也轻松起来:“其实潘姐学的认真,我会的您应该都会了,要点也都知道了,就是手还不够熟。以后要找到我的地方应该也没多少了。”
“也是小寒小师父教的好。”潘姐拿蜜饯给她冲了一杯糖水吃:“谈道友没认真学是她自己没多喜欢这个,只是看着料子上一片又一片,花团锦簇的,热闹又好看,所以才临时有了些兴头。”合着这是以为她是因为谈婉不认真学而恼上谈婉了。
沐寒喝完了糖水,抱起针线筐站起来道:“那我就不打扰潘姐修炼了。”
“没打扰,你等一下,”潘姐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蜜饯塞给她:“新做好的,你要不来我明天也要给你拿去的。”
“我就喜欢这个,谢谢潘姐了。”沐寒把蜜饯放针线筐里,告辞离开了。
潘姐掩上门自己在屋里默默叹口气。
沐寒有点呆,有的事她有心和沐寒分说明白,但看着沐寒那虽然总是没什么表情,但也总是带着一点孩子气的脸,她是真的说不出来。谈婉怕是看上江海平了,所以总想找沐寒打听事情呢。
然后江海平和柳仙,两个人之间也是够奇怪的。
——这仨人自己的事,把小寒扯进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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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仙还没回来,沐寒就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