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之时,歘着空挡才同芷兰说:“你也太藏不住事。在府说的那些竟都忘了。这一晚你着闹四瞧的,生怕旁人看不出你要单同我讲话。”
“这般明显?”芷兰问。
常苒说:“唉。要非安叔劝我,‘哪怕性情再是孤僻,也该有人侍候,才是大家女儿’,我真想一人进宫。但说回来,多一人在,也好有个商量余地。总好过孤身一人。”
芷兰忽一瞬静谧,却又急速说道:“箱子真被动过。那羽毛均被压在下头了。您说过,那一动箱子,便该随着开箱灌进去的风飘散出来才对。”
傍晚,内阁大臣和军机处收到了让他们合意商定草拟圣旨的旨意,要追封常芜为少将军。这消息没等拟好旨意便已经传开。
京城再起喧嚣:常府再得荣耀。虽是一个虚无的哀荣。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深夜的响动总是格外的分明。紫璇宫外半眯眼睛的猫咪被惊得跳弓身子,无措的原地转了两圈才又重新趴下。沉寂的乌鸦也展翅向上飞了两下,重又落下,隐在昏暗中不知所踪。
东院莒南郡主被惊醒,床榻边守夜宫女急拍被褥,并道:“无事无事,您安睡。”郡主轻轻一叹,过了会呼吸才渐平稳。
南阳长公主寝殿的门被桂嬷嬷从内拉开,朝着外头守夜的内监便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声音是从常小姐房间传出的。已有人去查看了。”内监急回。
“你亲去看看,别是有什么不妥。看着那些新来的丫头也别轻慢了。”寝殿内传出南阳长公主声音。
“是。”桂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关上殿门。轻叹口气,深夜寒冷空气在唇边凝结迸发出一团白气。拐过小小回廊经过莒南郡主房门时,刻意放轻了脚步。待正要进去常苒房间时,半开的房门突然拉开,小宫女崔依正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崔依急停脚步,因骤停而致盆中温水围着盆边缘晃了几晃,险些就要泼到桂嬷嬷身上。待水停住,崔依急忙便跪在地上。
“冒冒失失。”桂嬷嬷说了一句迈开步子,绕过崔依,进到房内。
内里常苒坐在床上,满头虚汗。床榻边是周瑶和常苒带进来的那个小丫头拿着手帕给常苒擦着身子。
常苒一眼便见桂嬷嬷:“姑姑,打扰您了。”
“打扰我无妨,倒是长公主被你惊了。”桂嬷嬷说着走到床边,伸手摸摸常苒额头。
常苒刚想要告罪却看粟容在房外门前一闪而过。因方才受惊,诸人频繁走动便收了门口的屏风,此刻正见。
桂嬷嬷收回手,微一迟疑朝着周瑶手中帕子摸去。“糊涂。这般凉怎可给常小姐擦拭身子!”
周瑶蹲姿改为跪地:“是常小姐梦魇受惊的厉害,止不住发抖。。。。。。”
“是我叫她们帮我擦拭的。凉水激一下反而清醒些。”常苒接口说。
“那也不成。会做病的。”桂嬷嬷撇嘴。
“崔依已经去打热水了。”常苒小声说。
桂嬷嬷叹了口气,拉起常苒床上的棉被,往常苒身上盖了盖。“去。。。。。。在灌两个汤婆子来。”
芷兰看看常苒,又看看周瑶。
周瑶急说:“是。奴婢这就去。”
桂嬷嬷顺势坐在床边,才道:“常小姐,日后尽管吩咐她们。她们也是新拨来紫璇宫的,还没成什么规矩。虽是擦了身子醒了神,可若是为此做了病却是得不偿失。要紧着身子,若是你才来紫璇宫便病了,外头那些不知内情的,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宫里呢。不光。。。。。。”
“常小姐”门口突然传来粟容的声音。
桂嬷嬷转头瞧着:“没规矩的东西,没看到我同常小姐说话呢。进来说。在门口站着别冻坏了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