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只会这两句?”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玄凤虽能吐人言,但幼时教才好教,黄豆……这玄凤被进献时便已成年,小的花了好几个月才教会它这两句。后来小的嫌麻烦就没再教别的了。现在它年纪渐长了,应该不会突然之间学会了别的才是。”
“那近日可有别的人照看过它。”
“它平日里都爱在林子里乱飞,到了晚上回来睡觉。它在外面认识了别人也不一定。但若是要教会它说那么一大串词,少说也得好几个月。”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一直在林子里拿吃食引诱它教它说话,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可是如果真有人教了它好几个月,它回来的时候也肯定会念叨新学的东西的,可我却从未听它说过。”
闻言,宦官心中也有了数,于是移步里间禀报。
“明白了,将人押下去好生看管。”郑夫人正气定神闲地抿着茶吩咐道。
她梳着凌云髻,满头金银珠翠,雍容富贵。
除了沉淀出来的风韵,时光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别的痕迹,明明已近不惑,却仍旧明丽动人。
梁王方才一直扒在门口听着,听到这里,他便缩回了母亲身边。他肤色黝黑,一笑就露出来一双洁白的虎牙:“我早说了那谶言一定是真的。”
郑夫人放下茶,摸了摸梁王凑过来的虎头,道:“真的又如何,那谶言说得那样直白,现在除了太子,谁还敢求娶月华翁主?”
梁王道:“父王一向宠爱母亲,母亲去求父皇,父皇肯定答应!”
郑夫人叹了一声,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只要触及了皇位这条底线,一着不慎,再多的宠爱都有可能瞬间烟消云散。
她确实有心让儿子夺位,只是这事得从长计议,须得让陛下自愿将皇位传给梁王。
如今陛下显然厌弃了太子,只是还未寻到废了他的机会。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耐着性子等。
当朝一共就五位皇子,除去太子还有四位,代王和赵王皆是宫人所出,没有母家扶持,且目前都乖巧懂事早早就国无心夺位。
齐王母亲傅夫人,原本也只是歌姬出身,奈何过于美貌,又懂得讨陛下欢心,入宫没多久就升为了美人,连带着兄弟也做上了官。
她兄弟也还算争气,非但没给她捅娄子,还干成了些事情,最后也混到了九卿,成了她的后盾。只是傅夫人本人空有美貌,但愚蠢骄纵,将齐王本人也教成了一个整日只知饮酒作乐的饭桶。陛下再如何,应当也不会考虑传位于他。
至于梁王……
她早年为与傅夫人争宠,费尽心思学成了掌上舞。后来确实得宠,却因为伤了身体而差点儿不能生育。
也正因此,她才使了些手段成为了代王的养母。
后来虽勉强调理好,终于怀上了梁王,又冒死生下了他。但因为是一直喝药才保住的胎,先天不足,身体倒是异常健壮,但是人并不聪明。
不过只是不聪明,倒也能在陛下那里博得个踏实孝顺的名头。
像陛下那样的皇帝,儿子不聪明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能有异心。
甚至能力比不上他的儿子倒是更好的,以后在史书上不会抢了他的风头。
所以他不喜欢太子,既不听话,又有了些声望。
只要太子被废,到时候她再不着痕迹地推一把,皇位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能落到梁王头上。
但这些都是时机成熟之后的事情。此刻她若展现出一丝一毫夺位的心,必然会前功尽弃。
然而像梁王这种直肠子,根本就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她从不跟他说这些。
郑夫人宠溺地摸了摸自己这唯一的亲儿子的头,问道:“你相信母亲吗?”
梁王道:“自然相信!”
郑夫人满意道:“那你就按母亲说的来。”
“母亲真能为我求娶到月华翁主!?”
“眼下不行。”
梁王闻言有些泄气。
“那谶言一出,现在除了太子,谁都不能求娶她,明白吗?”郑夫人像摸珍宠那样来回抚摸着给梁王顺毛,继续道:“太子此番出使,路途遥远,来回可能就得一年的时间。就算他能回得来,纳妃又得准备一年半载。这么长的时间,够发生很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