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闻筝眼前突然浮现起刚来这里时,那个在她面前已奄奄一息的男人脸上浮现出的诡异的微笑。他那双眼睛里,分毫没有对她到来的意外,反而十分满意。这本身就很古怪了。
若不是纪策灰飞烟灭的消息源于他的手下宁光。闻筝本可以早一些意识到这细节。
莫非……这一切都在他和宁光的掌握之中?
她越想越害怕,整个人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玄儿,若有女子梨花带雨,你可知你该做的事是什么?”
“弟子会跟她说‘别怕,等你日后学有所成,一定能克服当下的困难。’”
“榆木脑袋!俗不可耐!你应该直接去抱住她,然后说你会保护她!”
“但是女子当自强,我就一个人,哪保护得了天底下这么多的女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混账!岂有此理!我是你师父!我说得能有错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不知为何,谢昔玄看到状态明显不对劲的闻筝,回忆起了曾经被师父训斥的一段小插曲。
直到此刻,他似乎才明白师父的用心良苦。
原来,以天下为己任的格局,就是会想要安慰眼前这茫然无措的女子对吗?
谢昔玄觉得自己的修行还不够,二十年来,他心中所想保护的人,竟只有她一个。
隔着衣衫,温暖的触感从闻筝肩膀处传来,谢昔玄似乎只是轻轻一拉,她便跌入他的胸膛。
闻筝还听到了他左胸口处略快的心跳声。
谢昔玄抱住她后,右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纪策若是敢来,我一定杀了他。”
少年略显低沉的声线,如夜间的摇篮曲一般,慢慢使闻筝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她卸了力气,自暴自弃地倚在谢昔玄的身上。
是真的更好,是假的也罢。
她无论如何得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脱身之策。
放纵自己赖在谢昔玄怀中片刻的闻筝,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人不是总说男女授受不亲的?虽然眼下怎么看,吃亏的似乎都不是自己。
感受到闻筝的挣扎后,谢昔玄慢慢放开了手,“你好些了吗?”
“……”闻筝沉默地打量着谢昔玄,心想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昔玄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难道是师父说得哪一步有问题?怎么闻筝并没有像师父所说的,会双颊绯红,眉眼含情地精神振奋起来?
反而她的表情十分高深莫测,简直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闻筝本想过河拆桥,好生生地调戏他一番。但谢昔玄的拥抱确实让她恢复了精神,所以她再三思考,还是决定这次不妨先放过他。
“我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
宁光从离开机巧堂后,一直没有再在外界露过面。
他已经数日未休息好,眼下已经出现了些许青黑色的黑眼圈。可是他依旧精神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