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从碧涛阁之后,上官玘时不时就会来芷儿的救济堂待一阵子,这日傍晚,他又来了。
“你如今不需要当差么?怎的又来了,你知京城风言风语,还是避嫌些罢。”芷儿既期待又担忧。
“我来看看芷儿。”上官玘还沉浸在芷儿对自己爱意回应的欣喜之中。
“现在快要晚上了,公子下次要来还是早些来吧,免得……”芷儿红了脸,低下头。
上官玘看她娇羞的样子——低垂着眼帘,秀发丝丝缕缕,随风飘动,也飘在他心上,他不由得心痒难耐。
“有什么事是白天来就做不了,只能晚上做的?”上官玘贴近她的耳朵,忍不住逗她。
“你……你说什么呢。”芷儿又气又恼,还没有对他表明心意以前,自己总是能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一旦彼此心意互通了,芷儿总觉得见到他就紧张,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不是让我早些来吗,早些来难道就没有流言蜚语了?”上官玘打趣道,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又不忍心再笑她,只说,“芷儿,陪我去泛舟说说话吧,我今日心情烦闷呢。”
芷儿点点头,问道:“公子因何事?”
边说着,白露拿了斗篷,已经跟了上来。
几人走上主街,果然又有好事之人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芷儿不必在乎这些,流言总会过去。”上官玘宽慰她说。
“毕竟我要办这救济堂,如若让人觉得来我这里的都是名声不好的女子,那真有需要帮助的女子反而会因此有所顾忌,岂不是可惜。”
“芷儿这时候还想着别人?”上官玘本以为芷儿是担心影响自己名声。
“我自己有何好想的,总之,我终于离开了田家,高兴还来不及,我哪管别人怎么议论我。我原本是打算即使被收监、也甘冒风险和离,但是谁知比我想象的代价轻了太多了,只是名声受损,又有何可怕。我现在有钱,即使娘家不再接济我,我也足够生活,不用看人面色。”
芷儿想得通透,对这些是是非非早已云淡风轻。
两人上了船,相对而坐。白露在船外候着。
“芷儿,你怎么了,怎么呆呆的?”上官玘在她对面叫她。
芷儿她取下玉簪,道:“一时恍惚罢了,公子刚刚说什么?”
“芷儿,我刚刚问,景澜兄是不是也喜欢你?他说四五年前,选婚配女子时,就已经选好了你,只是最终未能成事。”上官玘有些醋意。
“我当时并不知道此事,我是后来见到顾少尹才知。”芷儿紧张起来。
“芷儿……”上官玘拉起芷儿的手,“答应我,以后不论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不要瞒着我,可好?”
芷儿认真的点点头。
“那芷儿对景澜兄……”上官玘一边装作漫不经心,一边瞟向芷儿。
“上官公子就这样对芷儿没有信心么?”芷儿佯装生气。
“芷儿,由不得我不担心,这么久以来,芷儿每次都对我爱答不理,这两天才对我温柔一些,我不是对芷儿没信心,是觉得芷儿太好,又怕自己不够好,对自己没信心罢了。”
看着上官玘恳切、认真的眼神,芷儿不由心里发热,上官玘大概是这汴京城大部分官宦女子想嫁之人,芷儿想到,这些天,“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这样的描述充斥着她的耳朵,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顾景澜,也不过是说“上官家不会让一个再嫁的女子过门做正室娘子”……
而上官玘却从未在乎过自己嫁过人。
不仅如此,此刻,他却在担心自己不够好而配不上芷儿,他又怎么会不够好?他执着、正直、单纯、热烈、勇敢……所有的美好词汇用在他身上也都不违和。
芷儿不由得笑了,柔声道:“过往我是田允章娘子,如何对上官公子温柔呢?”
上官玘也会心一笑,说:“现在我知道了芷儿的心意。”
“公子今日就是因为顾少尹说的事情心情烦闷吗?”
“嗯?”上官玘疑惑道。
“公子之前说心情烦闷,所以想出来泛舟……”
“我和芷儿一起,就忘了烦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