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锦棠翻身下马,她深知这副将一路苦战,连连败退,在此情形下还能抓获俘虏,着实是殊为不易。
“带我前去看看。”
言罢,副将在前头带路,引领着项锦棠来到一间偏僻静谧的小黑屋。屋内漆黑一片,寂静得只听见众人的脚步声。
待一盏昏黄的油灯被点亮,微弱的光芒在屋中散开,光影在墙壁上晃动摇摆。
此时,那被囚禁之人的面容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项锦棠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诧,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身着敌军服饰、浑身颤抖不已的人竟然是燕华!
项锦棠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以前,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的燕华,因失忆而仅有孩童般的心智与记忆,纯真懵懂,与如今眼前这般落魄模样截然不同。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项锦棠眉头微皱,满心狐疑地问道。
“绝无可能,将军。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正值我方撤退之际,他藏匿在草丛之中,鬼鬼祟祟的,待我们上前查看时,他便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副将斩钉截铁地回应道,语气中带着笃定。
项锦棠嘴角微微牵动,泛起一抹苦涩而又无奈的笑意:“为何每次与你相逢,总是在这般境地?总是以这种方式?”
侍从端来一盆水,猛地朝燕华泼去。
冰冷的水瞬间将燕华从昏迷中激醒,他甩了甩头,水珠四溅。
待他看清眼前之人是项锦棠时,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嗨,好久不见呐。”
“将军,您二位竟是相识的?”副将听闻此言,不禁紧紧蹙起双眉,他原本就一直低着头,此刻那脑袋更是似有千钧重,仿佛都快垂到地上了。
说罢,副将赶忙就要招呼人去给燕华解开绑缚的绳索,可动作才刚起,却被项锦棠伸手阻拦住了。
项锦棠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地说道:“曾经确实是相识的,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也不清楚他是否已经叛变投敌了。”
“没有没有!”燕华急得连连摆手,忙不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全交代了出来。
原来,他失忆之后,母亲心疼不已,一心想着要帮他恢复记忆,便带着他回到了故乡。可谁能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骤然爆发。
在战火纷飞之中,他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惨遭不幸,永远地离他而去。
那丧母之痛,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燕华的灵魂深处,让他想起了所有。
此后,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躲避敌军那残酷的杀戮,他实在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只好换上了敌人的衣服,混在其中,期望能借此躲过一劫。也多亏了他那金发碧眼的外貌特征,与敌军之人有几分相似,这才没被发现异样,侥幸存活到了现在。
“嗯,当下你仍需被拘于此地。”项锦棠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明白,毕竟我说的不能全信。”燕华神色黯然,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然而,刹那间,他仿若换了个人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双眸之中射出如鹰隼般锐利的光芒,决然道:“我欲参军,可否?我定要为我娘报仇,血债血偿!”
此次,项锦棠内心虽泛起波澜,对燕华的遭遇深感同情,然理智仍占上风,终是摇了摇头,予以拒绝。
只因燕华那金发碧眼的样貌太过独特醒目,除非他当间谍。
燕华如今这状况,委实难堪大用。他见着普通士兵昏厥过去,更遑论深入虎穴,潜入敌军内部。。。。。。
项锦棠黯然地摇了摇头,转身迈步离开。没走多远,便瞧见李文马正狼吞虎咽地吃喝着,那模样甚是投入。
“别吃了。”项锦棠眉头微皱,真想踹死他。
李文马听到项锦棠的话,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看向她。
项锦棠深知此次是自己首次面临战事,肩头责任重大,故而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清楚,当下局势极为严峻,节节败退的局面已然形成,己方已痛失三座城池,若要扭转乾坤,恐怕有些困难。
“他们夜里会出战吗?”项锦棠双眼紧盯着桌上的军事地图,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副将即刻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回应:“夜晚时分,双方通常都不会发动进攻。”
“那咱们便在夜间出击。”项锦棠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
“你莫不是疯了?”李文马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项锦棠,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精神错乱之人,“白昼交锋都难以取胜,你竟妄图夜间前去,这岂不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