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阿如心里不动,面上讶然,“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楼氏却并不想答,还是那副无奈又无助的样子,望向外头走来接她的丈夫:“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三十年日月,再深的恩怨纠葛都该埋在黄沙底下了……”
嵇须弥在外头冲她笑,她便也隔着窗笑了,起身告辞道:“没头没脑说了这许多,公主就当闲话听了吧。今夜还要赶回沙洲,公主殿下,保重。”
阿如也不好多留,起身回了句:“夫人保重。”
嵇须弥远远行礼,楼氏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脸看向阿如,笑说:“我有位故人,若还活着,一定很喜欢公主殿下。”
故人?踏沙部的人?
若还活着?意思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哪怕是一团迷雾也有散尽的一天,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动猜测。
打定主意,阿如停住,冷声问了一句:“我与她长得很像,对吗?”
楼氏脚步一顿,善意笑了笑,告辞走了。
落日余晖洒下来,映在阿如沉默良久的脸上,只有庭院里她被拖得长长的人影。
一直以来的疑虑,答伏尔的恍惚失常,陆松鸣的欲言又止……似乎都清明起来。
“公主,”巴丝玛进来,俯首说,“狼主的信使到了。”
阿如收回思绪,示意她带进来。
是答伏迩的近卫首领,单膝与她问安:“属下拉布,奉狼主之命来见公主。”
寒暄过,阿如问:“主上有什么吩咐?”
拉布呈上一个小布包,低头回话:“昨日传来捷报,左贤王率兵策应靺鞨人作战,一举攻下渤海大部分,现已在回程路上。”
阿如面露喜色,不是为左贤王,却是为她那三千副甲:“确是大喜事,左贤王少年英雄,叫人敬佩。”
拉布也喜形于色:“主上亦是欢喜,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便叫属下快马前来告知公主。”
这边有了结果,那阔真的消息也该到了。
快速回了封手书给答伏尔,阿如叮嘱信使:“本该叫你歇歇脚的,可军情紧急,劳你再跑一趟。”
拉布很早就跟着答伏尔,对他忠心不二,一听这话,杯子里的茶水都不等喝完,行礼就走了。
明日便是法会结束的日子,这几日走马观花般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唯独不见阿斯郎。
该说这个人城府深沉还是空有其表呢?阿如想,若换成她,大周东边渤海一带失守,此时就是站队的最好时机。
正这么想着,屋上瓦片轻微一动,阿如示意侍女退后,从容拉满陆松鸣留下的紫檀弓,对准了墙面上通屋后的弦窗。
那个鬼鬼祟祟的脑袋甫一出现,阿如便眼神一凛,毫不犹豫放矢击杀。
箭簇没入窗棂,死死钉住的还有一顶狼皮毡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