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日夜夜的梦魇中,她也?反复地?期盼着,期盼着小师叔能尽快出关,她那时想着,待小师叔来了,也?许他便有办法能寻到师兄了
“别说话,”谢玉舟轻轻按住了她的肩,低声道,“此事交给我来处理。”
他的突然?出现,让崔见山的表情很不好看,他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语气,提醒道:“谢师弟,你?与祝师侄乃是师叔侄的关系,当?众说出这等违背伦。理的话,岂不是教弟子?看了笑话?”
谢玉舟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少用你?那些弯弯道道的规矩来压我,你?那个女儿成日在门内横行跋扈,你?管过吗?她仗势欺人了多?少次,你?在乎过吗?严于?待人,宽以利己,你?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的?”
他所言皆为事实,思及崔檀昭平日里的做派,围观众弟子?的表情都不禁有些微妙,崔见山那张向来刻板的脸也?像起褶子?了般,变得?更加难看了。
偏偏谢玉舟还不依不饶地?警告他:“我劝你?收起你?那副伪善的嘴脸,别怪我当?众下你?面子?!”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崔见山作?为大长老,自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他紧攥着拳头,眼底也?隐隐露出了几分怒意。
但是站在他身?旁的崔檀昭,却好似根本不在乎,反而主动开?口道:“小师叔,你?恐怕是搞错了吧,祝云挽喜欢的人分明就是沈师兄。”
“长辈说话,你?插什么言!”谢玉舟严厉地?呵斥了她一声,态度极为恶劣,“云挽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你?算个什么东西?管那么宽?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她的情人咒也?是为我用的!她是我谢玉舟的人,你?却到处造谣她喜欢别的男人,到底是何居心?!”
谢玉舟说得?理直气壮,愣是将崔檀昭都噎得?接不上话了。
崔檀昭虽说平日里嚣张跋扈,但也?是在同辈之间,面对长辈,她向来都会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很是得?其他几位长老的喜欢。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咬牙反驳道:“祝师妹是在沈师兄失踪的那一年里使用的情人咒,小师叔那时在闭关,她没道理为小师叔占卜吉凶,更何况她的心魔也?是因为沈师兄。”
她想了想,突然?惊喜地?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小师叔!祝云挽根本就是在欺骗你?的感情!她一边喜欢着沈师兄,却又一边不忘着勾引你?!算盘倒是打得?响,小师叔可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谢玉舟被气笑了:“崔檀昭,你?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还是大长老的千金,说出这等污言秽语,你?不觉得?丢脸吗?”
“云挽是一名?修行者?,是一位剑客,她从来都犯不着去引诱勾引谁!”
“至于?你?所说那些,”他伸出两根手指来,“第一,过去的一年,我是在闭关没错,但闭关本就是因我功法不稳,云挽心悦我,会担心我不是很正常吗?那时沈鹤之又失踪了,她不清楚我到底是何状况,因过于?担忧,这才出此下策,使了情人咒。”
“第二,她的心魔怎么就是因为沈鹤之了?!”谢玉舟很生气,“谁跟你?们似的,一天到晚脑子?里就是情情爱爱的!”
“一年前云挽在凶冢内亲眼目睹同门师兄师姐惨死,她会因此生出心魔很奇怪吗?”
“死了那么多?人,只有她自己活了下来,她始终走不出来很难理解吗?!”
谢玉舟瞪着眼睛,表情很是凶恶:“人家就是个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有人怜惜过她吗?有人安慰过她吗?”
“你?们反而来指责她有心魔!来怀疑她意欲不轨、重伤同门!她做错了什么值得?被你?们这群人这么对待?!她的本命剑都已经断了,你?们还想怎样?!”
“云挽是凶冢意外的受害者?,可又有谁在乎过她的感受?!”
“你??还是你??还是你?!?”谢玉舟的视线一一扫过围观的众弟子?,又从崔檀昭扫至崔见山,最后落在了沈鹤之身?上。
云挽眼底的泪仿佛止不住了,她下意识也?随着谢玉舟的目光一齐望向了那不远处的白?衣青年。
沈鹤之似有所觉般地?垂下了视线,恰也?看向了她,他目光幽深,嘴唇轻抿,令人看不出情绪。
而那赤色的剑印却浓郁流淌,激荡翻滚,是冻凝住的凛冽剑气,也?是锋锐不可挡的利刃,冷淡似雪,又炙热似阳。
云挽突然?就意识到,此时的沈鹤之,并不平静,但她也?明白?,那封于?冰面之下的波涛汹涌,与她无?关,因他仍握着那少女的手腕,也?仍沉默着。
那被地?火烧伤的少女,才是他最为关心之人,他将她轻搂在怀中,爱她也?护她。
他亦会为了她,不愿再站在她这个疑似爱慕着他的师妹身?旁。
好在她现在并“不爱慕”他,她如今的“心悦之人”,是谢玉舟。
云挽是多?么地?庆幸,庆幸他看不穿她的谎言,庆幸小师叔的突然?到来,令她得以保存最后的体面。
最终,她收回了视线,又低下头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只是眼眶却诚实地?再承不住沉重的负担,一滴泪便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手背上,她的身?形也?轻晃了晃,而那只按在她肩上的手则收紧了几分,握着她的力道随之加重了、稳稳支撑住了她的上半身?。
谢玉舟不怕崔见山,他是太虚剑川的客卿长老,向来以行事乖张、离经叛道闻名?,如今这般与崔见山叫板,崔见山也?无?法真将他如何。
单凭地?位,他压不了谢玉舟,真要打起来,他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且谢玉舟不在乎自己的颜面,崔见山却不能不在意。
崔见山脸上神?情变幻一番,这才重新稳定了情绪,用一种例行公事般的语气道:“不论到底是何原因,祝师侄生了心魔,体内灵气逆流,成了魔气;她又修炼禁术,违背了门规。若不惩戒,难以服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谢师弟不会是打算违背门规保她吧?”
谢玉舟冷“哼”:“崔师兄倒也?不必给我扣那么大的帽子?。”
“按门规来看,禁术一共分作?三?类,一类禁术,或损人、或引魔,乃是大灾伤人之术,修此类禁术者?阴狠歹毒、难有悔改之心,需被打入封灵钉,关押入思过崖底的地?牢中,以免再生祸端”
“二类禁术,乃急功近利、使修为根骨造假之术,修炼相关禁术者?,修行不诚、贪慕虚荣,需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