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是不是在想,要如何利用我?和阿灵之间的芥蒂逃出去?”
云挽心?头一跳,她抬眸看向越无?疾,他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枚药丸。
云挽蹙眉想将那药丸吐出去,越无?疾的手指竟直接压住她的舌根,直至药丸被顶入她的喉咙后,他才?松手。
“放心?吧,不是会伤你性命的毒药,”越无?疾笑盈盈地看着不住咳嗽的云挽,“此物名为相思?吟,是归墟海的特产,你既出自?太虚剑川,应当见多识广,听说过吧。”
云挽的脸色立即变得极为苍白,相思?吟她自?是听说过的,这可?是当今世上最烈的媚。药,而它最可?怕之处,不仅是会让服用之人如烈火焚身;更?是会让中此情毒者,一身的灵气都如烧开的沸水,唯有与阴阳交融,灵气互通,方能?得以缓解,而这个过程,几乎与自?愿成为他人的炉鼎没什么区别。
云挽咬牙想去拔剑,却连坐起身的力气都使不出。
她终于流露而出的慌乱,让越无?疾无?比愉悦。
“相思?吟很快就会发?作,不过我?可?不打?算现在就为你解毒,毕竟只有在你最痛苦无?助时,你才?会跪下来求我?,求我?将你当作炉鼎,也求着我?夺走你的修为。”
越无?疾很快就笑吟吟地离开了,而运完面上的慌乱之色却慢慢平静了下来,她陷入了沉思?。
她如今中了软灵散,使不出力气来,但此处灵气浓郁,她只要专心?凝神吐纳,应当能?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回一些力气。
到时即使无?法逃离此处,她也可?以拔出自?己的本命剑。
只是拔剑的目的自?是为了自?裁,她宁死也不可?能?给越无?疾当炉鼎的。
当然,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机会,但是她需要耐心?地等待,且那个机会,也不一定就是生路,甚至可?能?会令她落至更?糟的境地。
云挽没再细想,而是闭上了眼睛,专心?地运转起了体内的灵气。
软灵散会令经脉丹田之内的灵气变得滞缓,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相思?吟的药效,但云挽如今为了冲破软灵散的阻碍,不得不加快灵气的流动,那相思?吟便不可?避免地被触发?了。
她只觉一股灼人的热意从?丹田升起,逐渐顺着经脉扩散至了每一寸皮肤,令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是云挽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那是一种与疼痛毫不相干的痛苦,却好似比真正的疼痛更?加令人难熬,好像无?数蚂蚁从?身上爬过,痒得难耐。
云挽的脸颊很快泛起了红晕,身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没去理会,那微微的湿润很快便打?湿了她的后背,脊背之上那些来自?情人咒的月牙伤疤,兀一沾水,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疼得云挽禁不住地呜咽出声,却也让她的思?绪变得愈发?清明,在这份疼痛的刺激下,她运转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刚至傍晚,软灵散就被破了大半,比她想象中的快了许多。
她艰难地撑起身,抬手就握住了止戈剑的剑柄,也是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扭头看去,恰对上了有苏濯灵的冰冷的目光。
“凌师妹,”云挽缓缓开口,“你果然来了。”
有苏濯灵离开时,云挽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她一定不会允许越无?疾真的将她当作炉鼎,而这正是她逃出此处的机会。
鹅黄衣裙的少?女走至床前便停下了脚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挽,目光阴郁至极。
这是云挽第一次和她对峙,从?前在太虚剑川时,她虽隐隐与她不和,凌苏苏却从?来都是引导污蔑她,并未亲自?找过她麻烦,更?未真正暴露过锋芒,每每都令云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的憋屈感。
如今这般,倒好似是新仇加上旧恨,格外的剑拔弩张。
有苏濯灵扬手的瞬间,止戈剑也随之出鞘,锋利的剑尖精准地点在了她的咽喉处。
有苏濯灵了冷笑:“你已是瓮中之鳖,当真以为能?反抗得了。”
云挽却只道:“你大可?再往前一步试试。”
有苏濯灵抿紧了唇,她便又道:“你将越无?疾捧在手心?,我?可?瞧不上他,我?抱着必死的决心?,绝不会妥协做他的炉鼎,你若不信,现在便可?来试试我?的剑到底利不利。”
有苏濯灵眼底果真闪过了隐约的忌惮之色,她还记得那日在太虚宫时,云挽那刺来的一剑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虽说她如今处处受制,但一旦死斗,她也的确没有立即击败她的信心?。
若再拖延片刻,将越无?疾引来了,她再想处置她就难了。
有苏濯灵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但下一刻,她已扬手往云挽身上丢了一件黑袍。
“赶紧起来,”她道,“我?现在带你离开碧落殿。”
云挽不敢耽搁,她连忙将黑袍披上,又拿起了止戈剑。
软灵散的效用并未完全消散,相思?吟带来的灼烧感也愈发?强烈,云挽的四肢仍是软绵无?力,甚至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若非背上的疼痛太过锐利,令她能?勉强维持住意识,她恐怕已经撑不住了。
但此时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不敢表现出分毫弱势,只咬紧牙关,跟在有苏濯灵后面,向碧落殿外走去。
外面正值夕阳西下,如血般赤红的晚霞烧了满天,是一种令人隐隐不安的色彩。
有苏濯灵对碧落殿的地形极为了解,云挽一路跟在她身后,始终未遇见一个人。
她走得匆忙,没有与她交谈之意,云挽自?也不想理她。